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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愣了一下:“算命先生?”

“我急需尋一位算命先生幫忙解夢,鎮上可有算命先生?”晨光問。

沈潤覷眼瞧她,她這哄弄人的話一套一套的,張口就來。

“有,鎮上有兩位算命先生,一位是朱先生,在通清街有算命攤,一位是吳先生,吳先生沒有攤子,不好找,要找他只能去他家裡,他家住在口泉巷,到了口泉巷,您一打聽就知道了。”

晨光含着笑點頭:“多謝。”

夥計聽她說話輕柔,又見她彎起的眉眼極漂亮,想來面紗下必是一張美麗的容顏,不由得臉一紅,憨笑了兩聲,轉身,準備上菜。

沈潤見晨光單手托腮,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輕聲問道:

“你打算怎麼做?”

晨光看了珍珠一眼,問:“寶珠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知道。”珍珠點着頭,說了寶珠的生辰八字。

晨光掐指算了算,面色微沉。

“怎麼樣?”沈潤知道她在算,問。

“八字全陰。”晨光答。

沈潤的眉頭皺了起來。

珍珠聽得雲里霧裡的,越發緊張,焦急地詢問:“姐姐,什麼是‘八字全陰’?‘八字全陰’怎麼了?”

“噓,這話別再說了,小心被壞人抓了去。”晨光一臉嚴肅地嚇唬她。

珍珠心頭一緊,慌忙閉嘴,但是她極敏感,沉默之後仔細思索,突然明白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

“姐姐,你是說,寶珠的死是因為她的八字?”

晨光秀眉微揚,這小丫頭還挺聰明的:“你娘什麼時候認識王正的?你之前可來過海神鎮?對海神鎮了解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娘什麼時候認識他的。”珍珠很排斥談她母親和王正的事,她皺着眉,小聲說,“我記得大約半年前,王正偶爾會來家裡,但每次我娘都把我和寶珠趕出去,我不太知道他。我從前和我爹來過一次海神鎮,那時候還小,當天來當天就回了,帶寶珠來看病是第二回,對這個地方不熟。”

晨光看着她,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兩男一女說笑着向海鮮樓走來,夥計過去招呼,三個人在晨光附近的桌子前坐下。晨光認出來,其中一男一女正是剛剛在鬧市上被偷了錢袋和幫忙抓賊的人,另外一名男子與書生打扮的男子年齡相仿,卻穿着富貴,應該是少女的同行人。

衣飾華麗的男女坐在一塊,書生打扮的青年坐在對面,那少女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坐下之後對身旁的男子道:

“哥,你吃什麼?”

原來是兄妹。

青年笑得一臉寵溺:“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少女看樣子是個常出來玩的,聞言,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地點了菜。她的兄長原想點一壺惠泉酒,然而小地方只有自釀的黃酒,青年雖不滿意,還是點了一壺。酒水和小菜先上來,青年倒了兩杯酒,舉起一杯,對着布衣青年笑道:

“多謝兄台出手相助舍妹,這杯酒我敬你!”

“公子客氣了。”對方看穿戴就知是出身富貴人家,對一個布衣書生如此禮貌,屬實難得,布衣青年心生感慨,卻不卑不亢。

“我姓鄭,單名一個吉字,家住豐城,今次是來蓉城探親的,舍妹貪玩,非要看海,我拗不過,就陪她過來玩玩,哪成想一個不留神她就自己跑出去了,幸好有兄台幫忙。”鄭吉說著,責備地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也不怕,依舊笑嘻嘻的。

沈潤在聽到姓“鄭”來自“豐城”時,看了鄭吉一眼,俯到晨光耳旁低聲說:

“豐城鄭家的人。”

豐城鄭家是蒼丘國巨富,晨光還曾假扮過鄭家的人騙人。

“豐城就沒別的姓鄭的?”她狐疑地問沈潤。

“別的姓鄭的,那也是鄭家旁支,這人手裡拿的摺扇是唐倫畫的,價值不菲,不像是旁系,應該是本家的人。”

“唐倫?誰啊?”晨光一臉懵然。

“你沒聽說過唐倫?赤陽國最著名的畫師,有人稱讚他是百年來唯一一個能夠與崔熙比肩的畫師。”

“崔熙又是誰?”晨光疑惑地追問。

沈潤啞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崔熙?鳳鳴帝國時期最著名的畫師,他畫的《千里江山圖》至今還收藏在赤陽國宮中,是赤陽國的國寶。”

晨光反而不解一個畫師而已他為什麼這麼激動:“一個畫師,我為什麼要知道?我又不喜歡畫。一幅畫也能被赤陽國當做國寶,呵。”諷刺之情溢於言表。

沈潤張了張嘴,無語,她這是傲慢呢,還是沒文化呢,還是傲慢的沒文化呢?

晨光突然想起來:“我記得你也會畫,我還聽說你畫得可好了。那個《千里江山圖》你喜歡?等我給你搶來!”

沈潤無言,又想笑,儘管她的最後一句蠻橫得像個土匪,可這算是一句情話吧,是情話吧,好吧,他很高興。

隔壁的飯桌前,布衣青年見鄭吉自報了家門,不敢怠慢,連忙說:

“在下李敏學,家住秀城,家裡面是做小買賣的,離鄉是為了去連城參加大考,沒想到突發戰事,大考取消了,連城也淪陷了,好不容易熬到戰事結束,返鄉時路過蓉城,聽人說此地風景極美,就過來看看,當是散心了。”

他說得已經很克制了,鄭吉卻還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了沮喪和迷茫,不光大考取消,蒼丘國也易了主,不知新的朝廷還會不會在民間選拔人才,聽說鳳冥國是沒有科舉的,若如此,蒼丘國的平民學子們前途將一片渺茫。

晨光想起了晏櫻生前為了對抗蒼丘國貴族,穩定政權,在清洗頑固派的同時,開始了科舉制度,從民間選拔文官。蒼丘國到底是個發達國家,即使過去朝堂被士族壟斷,大的城鎮里依舊不乏針對平民男子開辦的私塾,不是為了入仕做官,而是為了去愚昧懂道理,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人家都會把兒子送進私塾里多念一點書。這些平民學館給了晏櫻便利,他開了針對平民的科舉,沸騰了整個蒼丘國,儘管他的初衷是為了清洗士族,可他確實憑藉這個從民間得到了許多支持。

晨光不打算開科舉,她手底下的官員太多了,降臣還有一大把,不過民間的私塾學館還是要開的,要開更多,她不想統治一群愚民,靠愚化百姓穩固政權的國家早晚會退化成大漠里的那個鳳冥國,真變回那樣噁心的是她。

她又想起了赤陽國,赤陽國比蒼丘國還要興盛,赤陽國的男子到了學齡會被強制入學,貧困的家庭經地方衙門審查,確實貧窮的,將由官府貼補,或減或免,想當初赤陽國能夠位列七國之首,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