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我們思思還小，我也捨不得這個閨女，還想留兩年，就麻煩您走這一趟了。”
柳氏說的口都幹了，她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委婉的拒絕了。
來人正是一個媒婆，像是很多人印象中的一樣，媒婆一身鮮艷的緞子面衣裳，頭上戴着抹額，說話有點兒誇張。
“呦，思思她娘啊，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咱們這到了啥時候辦啥事兒，閨女大了，那要是硬留在家裡，那可是要留出禍害來的。當然了，我這話不好聽，不過你是知道的，這是這個道理。”
媒婆這種人，向來都是能說會道的，他們長相或許不統一，但是肯定都長了一張巧嘴，說話聲音還老大。
“遠的咱們不說，就說三十里鋪那姑娘，多好的姑娘啊，多少人家上門求娶啊，不說旁人，我就替三個後生去說過媒。結果怎麼了？”
媒婆誇張的一拍大腿，“那閨女是家裡的老閨女，老兩口就捨不得姑娘嫁那麼早，就想着多留兩年，結果可好，那姑娘到了年紀還沒成親，就跟人搞大了肚子，到最後又覺得丟人，上弔死啦。”
媒婆唉聲嘆氣的，“這誰家的閨女誰都心疼，想多留兩年肯定沒錯，免得進門太早去婆家受氣。可話又說回來了，咱們這到啥時候辦啥事兒，這姑娘大了，就得嫁人不是。我瞅着啊，我們思思姑娘長得好，這十五歲也不小了，要是家裡捨不得，先訂了親，過兩年再嫁過去也是可以的。”
為了芸家這門親事，錢家可是答應了二兩銀子的說媒銀子。那錢家少爺可是說了，只要她能說成了，事兒成了還給她一個大紅包。
所以哪怕柳氏已經明確的拒絕了，媒婆還是不死心。
“咱不說那旁的地方，就說咱們這甲山鎮上，也有這麼一戶人家，那姑娘歲數倒是不大，可家裡窮啊，吃穿不上的，結果同村的小子，就是給那姑娘買了幾朵花戴。”媒婆撇着嘴，“哎呦喂，你們瞧瞧，幾朵花能值幾個錢啊，還不夠買幾斤肥豬肉的，結果那姑娘可好，就覺得那小子是天底下對她最好的人了，最後也做出了醜事兒，結果人家那小子還有媳婦。”
柳氏還真沒聽說過這種事兒，這心裡咯噔咯噔的。
“後來呢？”柳氏忍不住就問。
就連在廚房偷聽的芸思思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這事兒太勁爆了。
“後來？還有啥後來啊。”要說這媒婆，還真有說書的潛質，唉聲嘆氣的。
“那姑娘肚子大了，可人家男人有了媳婦，媳婦娘家還挺厲害的，不但把那男人給揍了，還把那姑娘家人給揍了，聽說那姑娘孩子沒了，結果自己也落下了毛病不能生了，最後嫁給了一個老鰥夫，比她爹歲數還大你說說這些事兒啊，這不都是家裡閨女總留的事兒，這窮人家啊，閨女大了那就不能留，趁早嫁出去大傢伙都省事兒。”
柳氏知道，這媒婆之所以說這麼老多，就是想讓她同意錢家那門親事。不過自家男人都說了，那錢家小子不老實，她可不能把閨女往火坑裡推。
“我們芸家還是養得起閨女的，再說我們家是什麼家教？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家可不一樣。”柳氏板著臉，雖然不想得罪媒人，但是話還是要說透的。
“我們思思歲數也小，再說以我們家的條件，閨女肯定不能這麼早嫁人，不然人家還不得以為我們家也是個窮家。”
柳氏挺直了腰板坐在那，遠遠地看到有馬車過來，她就機靈的換了一身新做的緞子面衣裳。那料子可是司徒止戈他們送來的，不要太貴。這一身奢華的坐在那兒，她又是個美人兒，雖然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了，可那風華、氣度，不比地主家的太太差。
就連媒婆都承認，這芸家的媳婦，可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女人能比的。
“說的是，說的是，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媒婆多有眼力見的人啊，看出了柳氏不高興，就往回收這話。“我也沒有旁的意思，咱們這不是閑嘮嗑嗎。”
婆子打着哈哈，見芸思思進來倒水，就又誇讚小姑娘。
“不是我說，我這干這行也有二十年了，走了多少家了。你說是那大戶人家的小姐啊，還是官家小姐啊，我都見過，還有那商賈家的千金，哎呦喂那可真是千金，光是嫁妝就老鼻子了。但是啊，我瞅着啊，都不如我們思思這氣度，瞧瞧這臉蛋、這模樣，這身段，還有這氣度，哪裡是普通的莊戶人家能比的。”
雖說媒婆有誇張的成分，但她也是真心覺得芸思思好。也不怪那錢家少爺多花錢都要娶這姑娘進門。
“要說我們思思啊，那不是我當娘的誇自己的孩子，那真是沒得說。這家裡家外的活就沒有我們思思拿不起來的，綉活做的還好。我這身上的衣裳都是我們思思親手做的，我閨女那勤快着呢。”
這時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雖然柳氏沒看上那錢君平，但是眼前這人可是媒婆啊，誰知道就不會有其他人家的好後生了？再說了，這媒婆走街串戶的，認識的人家也多，多誇誇自家閨女總是沒錯的。
這話說的，芸思思小臉通紅，忙躲了出去。
“這孩子害羞了。”柳氏就善意的笑。
“我們思思啊，還是讀了書的。這女孩子啊，雖說不用讀書考科舉，但是讀了書認識字也是不一樣的，老姐姐，你說是不是？”
媒婆不住的點頭，“我都聽說了，你們芸家的孩子，不論男女，那都是要從小就讀書的。像是這樣的人家可不多，就是那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敢說都是讀了書的，思思姑娘啊，瞧着就是不一樣。”
媒婆還是沒有放棄，就繼續勸。
“大妹子，不怕跟你交個實底。那錢家可是說了，要是思思姑娘願意嫁，願意出這個數的聘禮呢。”婆子就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