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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歹也救過她們母子的命,就算之前鐵牛替她砍柴打獵幫了不少的忙,她也已經還清了。

這是她靠自己的能力辛苦賺來的銀子,不指望聽句好話,那扔到水裡也得有個響吧?

既然她這麼看不上,她還沒傻到把銀子往外拋的地步。

她冷冷地收回荷包,一言未發,轉身就走。

要不是看在鐵牛的面兒上,以為她稀罕來啊?

李氏望着她那倔強單薄的背影,兀自還對着地上啐了一口,“呸。我,們鐵牛都娶親了,還湊上前想幹什麼?”

採薇連頭都沒回,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只是她臉上的冷笑,讓人覺得渾身冰寒。

有些人的心,就是石頭做的,永遠捂不熱!

她不再是那個又痴又傻又肥的姑娘,她如今有了陸瑛,就算陸瑛不來,還有李汝舟,以為她是沒人要的巴着她家鐵牛不放么?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

進了家,她一把關上大門,就騰騰地邁步進了屋。

陳勇見她前後不過一刻就回來,很是詫異:這喝喜酒還有這麼快的?

他可是聽見巷子口的嗩吶還在吹,新娘子剛來啊?

不過見採薇半天不出來,他也不好去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兒,只要採薇沒事兒就好。

在屋裡待了半日,採薇才覺得肚子有些餓,就打算去灶房裡做飯。一開門,她就見陳勇帶着人已經在那兒搗鼓沼氣灶了。

鍋里熱汽騰騰,院子里瀰漫著一股子肉香。

想來他們生火不行,這不用費事的沼氣灶子倒是用得挺順溜的。

一見她站在廊下,陳勇就趕緊跑過來,笑道,“嫂子,這玩意兒真好使,比這柴禾快多了。京里都還沒見過呢。”

採薇翹唇笑笑,一臉的驕傲:那是,這古代哪有這個?

“我們煮了些肉粥,嫂子將就着吃一碗。”陳勇覷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提議。

“好,這下雨天兒,吃些粥倒也暖和。”採薇漫不經心答着,轉身進了屋子。

一會兒陳勇給她端來粥,就在自己屋子裡吃了。

晌午那雨勢還不見小,採薇也沒什麼事兒,看了一會子書就縮在被窩裡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見大門被人拍得山響。

她一個激靈坐起來,暗想難道是白興帶着人來抓她坐牢了?

這般想着,她趕緊手腳麻利地穿戴齊整,坐在床沿,趿拉上鞋子,單等着人來把她帶走。

誰知來者卻不是白興,而是兩個陌生婦人。

那兩個婦人一見來開門的陳勇,頓時就上下打量了個遍,這才問,“敢問小哥兒,這是穆姑娘家嗎?”

陳勇見這兩個婆子衣衫華麗,頭上插金戴銀的,也沒敢怠慢,就低聲答了句,“正是。不知兩位嬤嬤找誰?”

“這位小哥兒生得倒是俊俏。”兩個婆子相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誇着陳勇,“小哥兒是不是穆姑娘的上門女婿?”

陳勇沒料到這兩個婦人竟會這麼冒失,當即就羞得一張俊臉通紅,快要滴出血來,呵斥着那兩個婦人,“你們快別胡說,穆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嫂子,你們什麼人?”

他跟着陸瑛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不少世面,從沒見過這一上門就問東問西的,心中不由警覺起來。

那兩個婦人一聽穆姑娘竟是這俊秀小哥兒未過門的嫂子,不由樂了,“聽說穆姑娘又肥又丑,怎麼就說了親了?這小哥兒長得這樣,那他哥哥能丑到哪裡?”

其中一個婦人思量了一陣,忽地笑了,“要是生得挺好,還跟咱們姑娘做了親,那婆家必定是個窮家破落戶兒。”

她一說完,另一個婦人就格兒格兒笑得歡快。

兩個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把陳勇當回事兒。

陳勇靜靜地站在那兒,看這兩個婦人笑得歡暢。

那兩個婦人笑夠了,這才想起來問陳勇,“這是你未過門的嫂子家,你怎麼在這裡?”

“我哥讓我看着呢。”陳勇也算是實話實說。

“哦,知道了。”一個婦人恍然大悟,跟另一個婦人悄悄地咬耳朵,“這家子不知道窮的什麼樣兒,竟然還巴着一個醜丫頭不放。”

上次來採薇家相看的兩個婆子可是跟老太太、大太太學了,說是二房的大姑娘丑得簡直不忍目睹,當時說出去的時候,大傢伙兒還笑了好些日子,都說當年二太太行為不端,報應在女兒身上。

所以,這次老太太特意挑了兩個膽壯的婦人來,生怕被嚇着。她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心裡把採薇想成了絕無僅有的夜叉了。

陳勇見這兩個婦人又在這兒說上了,就沒了耐性,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就去關大門!

那兩個婦人倒是急了,扒着門不鬆手,“哎,小哥兒,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要關門?”

“嫂子還等我做飯呢,我沒工夫聽你們閑磕牙。”陳勇撂下句話,就要把門合上。

兩個婦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驚嘆不已:這麼俊俏的小哥兒要給那醜丫頭做飯吃?

那家子得多缺媳婦啊?不會是到時候兄弟幾個輪流上吧?

早年間,聽說有的地方遭了災,家裡兄弟多窮得揭不開鍋,就娶一個媳婦,之後老大老二老三輪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生了娃也都是一根藤上的瓜。

沒想到如今倒是讓她們見識了一把。

兩個婦人更捨不得走了,硬是擠進去,也要見識見識這一大奇觀。

採薇在屋子裡等了一陣子,只聽見陳勇在那裡跟人說話,半天也不見他進來,不由惱了,提了鞋蹬蹬就出了屋。

她不喜家裡吵吵嚷嚷的,什麼人能在門口聒噪半天,還讓陳勇也不進來了?

“陳勇,你跟誰說話呢?”她站在門口,往門框上一倚,懶懶地問道。

才睡醒,採薇身上只披了件月白素緞夾紗襖兒,一條天藍寧綢湘裙,鬢髮有些毛,腦袋上也沒有梳髮髻,就那麼用一根月白素緞束着,倚在門口,配上這秋水長天,活像是一副淡彩的畫兒。

兩個婦人就愣在了那裡。

陳勇則走上前,畢恭畢敬道,“嫂子,來了兩個饒舌的婦人,趕都趕不走。”

採薇淡然地瞥了她們一眼,見她們衣着華麗,髮飾奪目,暗想她們是不是走錯門了。

兩個婦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子才平息了內心的驚訝,對上採薇審視的目光,殷勤地笑起來,“敢問姑娘,這是穆姑娘家嗎?”

她們問完了,心裡越發狐疑起來。

聽上次來的兩個婆子說,大姑娘跟着她那個丫頭住在兩間破草屋裡,都插不進腳。

怎麼這次一到村頭,那些村民們都說穆姑娘住在這大房子里?

莫非上次老太太差了那兩個婆子偷偷給大姑娘銀子了?

不過依着穆家那心性,把這醜丫頭一拋這麼多年,不見得會大發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