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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呢?”

白雲觀張安泰家,剛從地理忙活回來的張安泰,看見李雲生不在書房,有些着急的跑去問蘇茹。

“在後院園子里陪小簾兒玩呢。”

蘇茹一邊往鍋里倒了一小碗水,一邊說道。

聽蘇茹這麼一說,張安泰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怕李雲生又偷偷的在練功,因為百草堂的先生千叮囑萬囑咐過,這段時間切記不要讓李雲生再傷着經脈,否則日後會要留下後遺症的。

“你去喊他來吃飯吧,我菜都燒好了。”

將鍋蓋蓋好,蘇茹那抹布擦了一下手道。

“好玩嗎小簾兒?”

“咿咿呀!”

陽光明媚的張家後院,李雲生將小簾兒高高舉起,小簾兒興奮的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自那日破境,到現在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

李雲生因為強行破境,對身體造成的傷害也好得差不多了。

不過他破境的事情在秋水並未掀起多大的漣漪。

畢竟白雲觀在秋水過於偏僻,沒有多少人看到當日的異象,而白雲觀本身沒有修為的農家居多,又到了農忙時節,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後山李雲生的變化。

不過究其根源,還要說到無根仙脈,李雲生丹胎雖成,但依舊不能擺脫無根仙脈的束縛,那丹田處的無底洞依舊在那裡,真元一進來照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這個破境有名無實,算是一個偽境界,若不是仔細探查,在尋常修者眼中,李雲生依舊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

不過就算是偽境,李雲生也從破境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最突出的就是,李雲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壯大了一倍不止,現在的他在不損耗神魂的情況下一日至少能進行三次鯨吸,如果是畫符籙,一天能夠畫兩張三級符籙或者一張四級符籙。

另外一個就是經脈的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次強行破境的緣故,李雲生感覺到他的經脈擴寬了兩倍不止,而且他明顯感覺得到,他的經脈堅韌了許多。

經脈變得寬闊強韌的好處是,畫龍訣煉化天地靈氣的速度變得更快獲得的真元更多,現在就算不將真元存在丹田,他依靠鯨吸也能使出秋水劍訣,一次鯨吸足夠讓他出兩劍。

這破境之後畫龍訣煉化天地靈氣的速度,讓李雲生有一種愈發的佩服玉虛子。

收穫雖多,但李雲生付出的代價也非常高昂。

強行吸納龐大的天地靈氣,幾乎讓他的經脈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卧床修整了半月余才恢復。

李雲生的真正的損耗其實不在身體上,而是在神魂上。

那一晚之所以能進行十來次鯨吸,完完全全是因為在燃燒他的神魂。

舉着小簾兒,李雲生藏在袖子里的蓍草手環暴露無疑。

原本那上面的十九個赤色小格子,此時只剩下了三個。

“三年。”

陽光下,蓍草手環上那僅剩的三個赤色格子,異常刺眼。

如果蓍草手環預示得沒錯的話,李雲生的壽命只剩下三年。

也就是說,李雲生為了這次破境耗費了正正十六年壽元的代價。

“真是諷刺啊。”把小簾兒抱在懷裡,李雲生苦笑道:“我來仙府,求的是長生,沒想到長生沒求來,卻把自己原本的壽元搭了進去。”

一想到自己壽命可能只有三年,李雲生心裡就湧出有一股極度不真實之感。

“你哥哥,我只剩下三年的壽命咯,小簾兒你知道么?”

捏了捏小簾兒粉嘟嘟的臉,李雲生笑着說道。

小簾兒才幾個月大哪裡聽得懂他的話,只是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然後抬起小手拍了拍李雲生的臉。

這些天除了療傷,李雲生剩餘的時間都在考慮修復神魂的事情,因為之前太虛幻境的經歷,讓他對修復自己的神魂有了些許信心,那次蓍草手環上多處的半格如果不是意外,也就表示他的命還有救,但他自己也不敢確定,畢竟這次的損傷遠遠超過前幾次,只有去一趟太虛幻境才能知道結果。

“老六,帶簾兒回來吃飯了。”

張安泰不知何時站在了院子的門口。

“來了。”

李雲生聞聲本能的將手臂往袖子里縮了縮,大師兄他們還不知道他神魂受損的事情,李雲生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因為養傷,這些日子李雲生幾乎都住在大師兄家,蘇茹她們不懂什麼修行的事情,她只知道李雲生生了病需要個人照顧,於是每日變着花樣的給李雲生做好吃的,不光是大師兄跟蘇茹,就連觀里一些莊戶都紛紛拿了新鮮的蔬菜水果來看李雲生,這段時間李雲生算是體驗了一把“少爺”的生活。

“大師兄,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麻煩你跟嫂子照顧了。”

吃完飯,只剩下大師兄跟自己的時候,李雲生突然開口道。

“再多歇幾天吧,觀里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有我跟你二師兄三師兄呢。”

張安泰皺了皺眉。

李雲生沒有說話。

張安泰看得出他已經下了決心,於是嘆了口氣接着道:

“算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你哪天想吃你嫂子做的蔡了隨時過來。”

他看了眼李雲生突然鄭重地說道:

“老六,你須得記得,你不止有修行這條路。”

李雲生那天滿身血跡的模樣,張安泰依舊曆歷在目,每次想起來他都滿心的後怕,但同時又驚詫於這個小師弟堅毅於常人的心性,若是以前他肯定是反對李雲生踏上修者這條路的,但是那天滿臉血污中李雲生那個眼神讓他動搖了。

在他還很年輕的時候,在他們還未到白雲觀的時候,他曾經看見過這種眼神,這種不顧自己性命也要向天道奮力求索的眼神,這是真正的修者才有的眼神。

“雖然老六是個無根仙脈,但或許,他比秋水許多弟子,都要適合走修者這條路。”

他在心裡這麼想道。

“我知道的大師兄。”

李雲生點點頭。

他嘴上雖然這麼答應,他心裡卻是想對張安泰說:

“大師兄,你錯了,我從來都只有一條路。”

這一點,從踏進仙府那道門的時候,李雲生就已經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