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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妖蛇呂蒼黃驚奇地發現,李雲生忽然不再坐在那飛來峰下,而是站在一處能夠望見山巔的空曠處,遠遠的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那飛來峰。

“你這是在幹嘛?”

呂蒼黃抱着一罐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蜂蜜一面吃着一面問道。

“你覺得,怎麼做才能讓這飛來峰,徹底對我臣服?”

李雲生沒有回答呂蒼黃,而是反問道。

“……”

呂蒼黃先是一愣,繼而翻了個白眼道:

“怎麼做?做夢!他是一座山又不是一個人,為何要向你臣服?”

居然想要一座山對自己臣服,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人了。

他不太願意跟着“怪胎”待在一起,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我昨天去了一趟仙盟跟閻獄東面的城寨,他們有些不對勁,這山門開啟之日臨近,他們卻如臨大敵般地閉門不出。”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然後轉身告誡李雲生道。

“你找到那吳安知了嗎?”

李雲生依然目不斜視地反問道。

聞言背對着李雲生的呂蒼黃神色一怔然後皺起了眉頭,他那原本已經十分“油膩”的面孔嚴肅了起來。

只見他仰頭一口將那壇蜂蜜喝下,隨後冷着臉殺意濃重地走進了面前的暗林。

顯然,這呂蒼黃在李雲生的點醒之下,明白了仙盟那幫人忽然閉門不出的理由。

雖然李雲生幾乎整日都待在這飛來峰旁,但隨着他神魂愈發強大,這暮鼓森中大部分飛禽走獸都變成了他的眼睛,所以那吳安知的一舉一動其實李雲生早就注意到了,他幾乎是見證了一個被怨力侵蝕的修者,是如何一步一步地墜向深淵。

這也是上次李雲生提醒呂蒼黃的原因。

不過吳安知的事情,轉念間就被李雲生拋在了腦後。

他此時心裡只想着如何讓這飛來峰對自己“臣服”。

讓這飛來峰臣服於他,這並非他跟呂蒼黃說的玩笑話,而是那飛來峰中的軒轅亂龍對他的“指點”。

那軒轅亂龍記仇歸記仇,但還是跟李雲生說了一些他的建議,在他看來想要收服一件“飛來峰”這種級別的法器,必須讓這件扶起臣服於自己。

當然,他也就說了這麼多,倒不是他藏着掖着,只是他雖寄生於飛來峰中,但卻從未真正融入飛來峰,只是如那老牛身上的“虱子”般的存在。

“那妖蛇說的沒錯,這飛來峰就是一座山又不是一個人,沒有喜悅不會憤怒,就是一塊石頭,你就是將那石頭打碎了,它恐怕也不會生出半絲臣服之意。”

望着眼前這飛來峰,李雲生在心裡想道。

“他雖然不是人,但如果將他當成一個人呢?”

李雲生忽然心頭一動。

“如果我將它想做是一個人,一個對手呢?”

他接着問自己道。

“想要一個對手臣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來一次堂堂正正的決鬥,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李雲生抬起了頭,眼神變得無比清澈。

“飛來兄,你我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鬥,我若敗了便舍了這具身軀神魂永世封印于山中,你若敗了便臣服於我。”

只見他突然後撤了幾步,然後神色嚴肅地看向那飛來峰問道:

“如何?”

言畢飛來峰依舊靜靜地沐浴在頭頂的日光之下,什麼都沒發生。

可即便如此,李雲生卻已然一臉認真,且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飛來峰。

不可思議的是,沒過多久一陣狂風,忽然從那飛來峰峰巔呼嘯而下,氣勢洶洶地撲向李雲生。

“你這算是答應了嗎?”

感受着這陣帶着一絲“怒意”的狂風,李雲生臉上非但沒有半絲驚詫,反而有些欣喜。

他沒想到自己這麼誤打誤撞,居然真的找到了收服這飛來峰的關鍵。

只見他話音方落,飛來峰峰巔黑雲翻湧,一股帶着神魂衝擊的威壓,排山倒海般地從天而降。

原本明媚的藍天,陡然間黑雲翻滾。

“你既全力迎戰,我也就不藏拙了。”

感受着這股帶着幾分古意的沉重威壓,李雲生再次欣喜地放聲道。

這股威壓雖然恐怖,但還沒到能李雲生李雲生退卻的地步。

只見他迎着飛來峰的龐大威壓,身形筆直地佇立在飛來峰面前,隨後深吸一口氣仰頭一聲“龍吟”。

隨着這聲白日驚雷般的龍吟,整座暮鼓森的天地靈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聚到李雲生的頭頂,隨後被瞬間吸納一空。

而就在這股龐大的天地靈氣匯入他體內的那一刻,整個世界短暫地陷入了死寂,唯有幾片綠葉悠悠地從上空飄落。

不過很快,這片死寂隨着李雲生雙眼的緩緩打開而結束。

一股磅礴如實質般的浩然之氣伴隨着轟隆的雷鳴衝天而起,緊隨而至的是轟然砸下的沉重威壓,直叫那滿山蒼翠瞬間低下了頭。

這是李雲生第一次,毫不掩飾地釋放自己龐大氣勢跟神魂。

而這一山一人誰也不願意退讓半分,一時間這兩股威壓猶如伯仲,將這天地一青一白分作兩半異象連連。

於是一山一人就這麼對峙了起來。

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暮鼓森中無論是尋常走獸飛禽,還是那山精妖獸,都在這兩道駭人威壓之下苦不堪言。

一些品階較高的妖獸還能在洞穴中抵抗一二,那些沒什麼妖力的基本上直接昏闕了過去。

那些仙盟的修士跟閻獄的鬼差此時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本就被吳安知騷擾得筋疲力竭,現在又多了兩道匪夷所思的威壓,許多的修士原本就緊繃著的神經頓時崩潰了,一時間城寨中混亂一片。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仙盟城寨厚厚的城牆,被一個渾身散發著黑氣的高大身形砸出了一個大洞。

……

不光是暮鼓森內部,就連暮鼓森外圍此時也驚呼一片。

隨着暮鼓森山門打開之日臨近,仙盟跟閻獄越來越多的高手來到暮鼓森,此時暮鼓森的獅子口至少集結了幾十名真人境以上的修者,閻獄的鬼王雖然暫時還沒出現,但鬼使已經來了十幾名。

而一些看熱鬧想撿漏的散修,這些日子也正源源不斷地朝這邊湧來。

可儘管來了這麼多高手,這突然從暮鼓森中衝出的兩道威壓,還是直接將他們拍了個七葷八素。

“暮鼓森中不是連真人境界的修者都沒有的嗎,他奶奶的,這兩道威壓是怎麼回事?”

有人一面抵抗着這駭然的威壓,一面有些不解地大罵道。

“我怎麼知道?不會是那秋水餘孽在暮鼓森中破境了吧?”

“就是那秋水餘孽破境了,那另外一個人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的人中間也有修士破境了?!”

他們懷着種種疑惑開始撤離獅子口,最後除了一些真人境以上的仙盟修士,還有那十名鬼使,其餘人沒有堅持多久就通通撤出了獅子口。

最後他們甚至逃了十餘里路,才總算擺脫那兩道恐怖的威壓。

而那些依舊守在獅子口的仙盟修士跟閻獄鬼差,也在堅持了十餘日之後開始心有不甘地撤離。

同時很快地兩道密令分別落到仙盟盟主曹鏗以及閻君手中。

“老師,飛來峰情況有變。”

曹鏗將手上一封密信遞給張天擇。

“你覺得這兩道威壓,會是誰的?”

他問道。

“雖然不知道另一個是誰,但這其中一人定是那秋水餘孽。”

張天擇看也沒看那信,目光依舊盯着面前那張空無一字的棋盤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此子與那斷頭盟關係複雜,絕不能活!”

曹鏗神色凝重道。

“你這十年長進不大。”

張天擇抬起頭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曹鏗。

“十年前天道已然落子,大局早就定下,這局面已經不是某個人能夠左右的了,那秋水餘孽死跟不死有何分別?”

他很是失望道。

“但那秋水餘孽牽扯到了斷頭盟,老師您也知道,與他斷頭盟有過牽扯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小事。”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道。

“我也沒說不讓你去管這件事,只是你得清楚,你的目光已經不該落只是在一個小人物身上。”

張天擇道。

“既然是瀛洲青蓮府跟玄州開元府的事情,那便交給那兩位府主去辦好了。”

他接着道。

“老師教訓的是。”

聞言曹鏗有些羞愧地低頭道。

於是暮鼓森這處原本十州人跡罕至的兇險之地,再次如同十年前那般熱鬧了起來。

而且相比十年前,這一次的聲勢更加浩大。

一來是因為仙盟跟閻獄在這十年間吞沒了無數宗門,實力跟威名一時無兩,這兩方勢力此時在十州可謂翻手雲覆手雨。

二來,暮鼓森頭頂那天地異象早已將傳遍十州,勾起了十州無數修者的好奇心。

而一些當年並未親歷的修者,更是想看看這個被仙盟跟閻獄追殺了十年的秋水餘孽到底長什麼樣子。

可以想象,接下來的幾個月,暮鼓森將再次成為一座修羅場。

倒是李雲生完全沒想到,他這一時興起的突然之舉,居然再次攪動了十州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