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從來沒想過會見到這場面，這條路，剛來的時候還安安靜靜的，只這會往回走，就擠了這麼多人。

“哎呀，可是苦命的啊。”

“就是說呢，母女兩個好不容易熬過這麼些年，這李家媳婦啊，還是沒熬過去。”

“去了也好，去了也好，”看熱鬧的是一個接着一個，大人多是往前湊，小孩子靠邊，遠遠看着，“沒的吃沒的穿，賣了房子和地，家裡有的，也變賣的差不多。”

“現在啊，連個送葬的錢都沒有，這丫頭也是有孝心，要賣了自己呢。”

“唉，可惜了，可惜了，丫頭是好丫頭，一直伺候姥娘這麼多年，現在連個依靠的人也沒有，落得這個田地。唉。”

“你呀，要是不忍心，花錢買了去啊，”又是個婆子模樣的，過來打趣，“你大小子不是正缺媳婦，買個這個正好啊。”

“這張口就是二十兩銀子，我把家底翻出來，也弄不來那麼些。”

“這不就是買口棺材刨個坑的事兒，這丫頭也死心眼，一下要了這麼多，說啥要讓娘親走的體面，哎呀，銀子都沒有還講究這麼多。”

“你知道啥啊，想當初，頭些年，老李家日子過的好，這丫頭還讀過書呢。”

她聽着，不言語，人太多，擠不到前面，倒是從幾個媳婦婆子那裡聽來不少。

“好日子？咋個好日子？丫頭片子的，還讀啥書。”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個婆子言語中很是有優越感，拉過另一個婆子，跟着湊熱鬧的還有幾個漢子，也是湊耳朵聽，“老李家祖上也是有些家產的，只這丫頭她爹，也就是李老爺，雖是長子，但他是一門心思的在考功名。”

“這功名一考啊，就是十幾年年，是一直沒中！”

“最後就越發的恍惚，精神頭不對，頭些年，河裡淹死的。”

“老李家這些年也早就改頭換面，李老爺一去，就容不下她們母女兩個，加上先去的李夫人性子懦弱，娘家人離得遠，說不上話，幫不上忙，最後也就不管了。”

“母女兩個早些年也是有些家底的，畢竟李家家大業大，不至於弄的太難看。”

“只李夫人遭了這麼大的難，就一病不起，那時候小丫頭還小，就腳前腳後的伺候，有七八年的呢，這病啊，還是沒養好。”

“今兒一早去的，在最后街的小院子，小丫頭哭喊着請的大夫，聽說磕了有一個時辰的頭，大夫才去看一眼，唉，已經咽氣了。”

古代女子過的艱難，不能出去工作，就是自己能掙錢，也多是給人家當丫頭或者出賣身體，沒別的選擇。她聽幾個媳婦婆子談論的歡，想往前湊一湊，就聽邊上過來幾個人，小廝模樣的前頭引路，“讓讓，讓讓，王大善人來了，王大善人來了。”

王大善人？府城哪號人物？

正納悶，幾人擠着她也跟着讓出一條路，不用抬腳，因為人群自動都彎腰低下去，給這個王大善人行禮，她就看一個個子不高、肥頭大耳的油膩老男人，笑的很是讓人不舒服，一邊和路人打着招呼，一邊往前走。

“這丫頭也是有福氣，給王大善人做小，肯定虧待不了她。”

“可不，王家有錢啊，李家丫頭模樣也標緻，好好打扮一番，爭點寵，總是好的。”

人群又小聲的議論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