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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冬天氣寒冷,南宮逸坐在馬車裡打了個噴嚏,他皺着眉頭扯起窗帘,探頭問道:“卓月,你這匆匆忙忙的是拉我去哪裡啊?”

卓月駕着馬車,淡淡回道:“大小姐準備了些禮物,讓我請王爺去看。”

南宮逸沒多想,失笑道:“我說她怎麼好幾日都不見蹤影,這麼客氣幹嘛,拿到王府給我不就行了。”

卓月的笑容里藏着一絲惡意,輕聲回道:“這禮物,王府恐怕是放不下,王爺不要急躁,就快到了。”

南宮睿走到明正殿前,抬頭望向高階,此時少志海與兩百精兵正等着他的到來。

少志海沒有穿着鎧甲,如平日在府中一樣,一身素雅長袍。他走下階梯對着南宮睿行禮道:“永寧王,下官在此恭候多時了。”

月光給南宮睿的俊美容顏帶了些清冷之色,他淡淡微笑,道:“讓我再最後見他一面吧,這條命隨後就給將軍處置。”

少志海搖搖頭,他往南宮睿身旁邁了一步,瞬間奪過他藏在手中的匕首,嘆道:“王爺,夜還未深,可否陪老臣走幾步?”

南宮睿與少志海四目相對,陷入了猶豫之中。他來的時候便沒打算活着回去,只想做個了結。但此刻他的腦中卻閃過花崇欣的臉,他眷戀着她,最舍不下她,這種感覺一直牽着他,熬着他。多少個令他痛不欲生的夜晚,只要一想到她的笑顏,他便可以忘卻所有痛苦。很多事情他早就可以做了,他貪生這麼多年,不過就是因為想多看一眼她。

少志海看南宮睿猶豫不決,笑道:“王爺,既然下定了決心赴死,多活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呢?”

南宮睿點了頭,跟在少志海身後,與他一同往後宮走去。

原本應該守衛森嚴的太興殿,此時卻連一個行走的宮人都見不到,南宮睿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他什麼都沒說,跟着少志海入了寢殿旁的小屋內。少志海用眼神示意南宮睿留下,自己一人先行離開了。

小屋內的窗戶半開着,正好可以瞧見寢殿內的情況。

太后斜卧在榻上,燭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憔悴面容更加清晰。她似乎很不舒服,蜷着身子皺着眉頭呼吸也有些困難。南宮睿站在窗口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原本是怨恨太后的,可現在他卻有些心疼她。不論是怎樣身份的人,在死亡面前都顯得那麼渺小。

就在這時候,張女官端着一碗葯湯走到太后的身邊,侍奉太后服下。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太后,突然睜大了眼睛,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張女官看了這幅情景,嘴邊露出一絲詭異笑容,然後快速的退下了。

太后突然鬼哭狼嚎起來,大聲吼叫道:“哀家是大興的太后,永遠不會錯。”隨後她大發脾氣,砸壞了不少擺件,撕毀了進貢的千層羅帳。她的身軀已經疲憊不堪,動作也緩慢遲鈍,可就是不見停下來。

南宮睿不忍心再着看下去,皺緊了眉頭,轉過身走出了小屋。

少志海站在庭院中,看見南宮睿出來,嘆道:“不知道今夜過去之後,永寧王還會有什麼困擾嗎?”

南宮睿輕聲問道:“我做錯了嗎?”

少志海揚起頭看向天空中懸着的一輪明月,笑道:“這世上除了皇帝,人人都會犯錯。”

卓月駕着馬車駛入天元寺,十幾個身着錦衣的光頭正在等着他的到來。待馬車停穩後,卓月跳下馬車掀開門帘。被下了迷藥的南宮逸正躺在馬車上一動不動,幾個錦衣光頭上去將他抬下了馬車。

叫趙正的光頭,上前一步到卓月的身邊行禮,道:“殿下,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就緒,就等着您下令了。”

卓月望向遠處,問道:“老爺子這時候應該睡下了吧?”

趙正看了一眼卓月,他的雙眼滿是不舍,提醒道:“殿下,我們已經答應不會傷及花家,希望殿下不要再有所顧慮。”

慕南月從懷裡掏出塊金鑲玉佩,那是花老爺子送給他的,老爺子曾說會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這十幾年來慕南月一直過的非常好,讓他險些就為這種好,放棄了自己的大業。他知道,從此刻起卓月這個名字將會消失,他與花家的關係也不復存在。他,大商國的七皇子,將要為了自己的國家而戰。

他重重的將玉佩摔在地上,讓它變為粉末,這是他的決心,也是在與過去告別。

天元寺里的所有和尚,都是他大商國的舊部。他設計讓花崇欣與人打賭修復寺廟,就是為了在塔下修暗道讓他的士兵,悄無聲息的進入廣業。利用花家的財力物力,讓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大商的亡國是因為慕南氏的暴政,再加上後幾任皇帝都軟弱無能,讓後宮把持了朝政。慕南月的母妃是大商國的最後一任皇后,她聰慧過人,早就看到了國家的形勢不好。便把自己的兒子送到大興,交給王爺慕南旭撫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卷土從來。

只可惜她的下場不好,大商國破時她被多國士兵凌辱,又被砍下頭顱暴屍十日。

慕南月緊緊閉下眼睛又睜開,將那些如夢魘般的回憶拋之腦後。如今他只想打好眼前這一仗,贏得屬於他的天下。

慕南月騎上白色駿馬,看着身後的兩千大商士兵,拔出長劍大喊道:“今夜給我屠盡廣業城。”

燕子山頂的觀景亭中,十三刀帶着二當家三當家,來來回回的一直搬運食物,將小小的石桌擺的滿滿當當。

南宮譽站在峰頂眺望廣業的情況,嘆了口氣道:“相距這麼遠,都能聽到廝殺喊叫,可見城中慘烈程度。”

黑霧沒理會他,伸手撕下一個烤雞腿,倚在柱子上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半山腰的三當家大喊道:“大小姐來了,大小姐來了。”

十三刀一聽,趕緊拿着他早就準備好的白虎皮斗篷飛奔下去。看見花崇欣衣着單薄,趕緊走上去給她披上,道:“我準備的都是大小姐喜歡吃的,喜歡喝的。大小姐要不要聽曲,我讓歌姬們都候着呢。”

花崇欣翻了個白眼,道:“滾。”

十三刀一聽,笑的更歡了,喊道:“把地毯都鋪好了,大小姐讓咱們滾呢。”

花崇欣打發走了十三刀一行人,自己走進了亭子。她無視南宮譽主僕二人,坐在石座就開始吃。她這幾天都沒吃東西,讓原本無肉不歡的她,吃相更加豪放。

南宮譽走到她對面坐下,倒了杯酒,笑道:“我就說沒有大小姐辦不到的,南宮睿那頭倔驢,不也被你馴服了。”

花崇欣抬頭瞪了他一眼,很不爽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搶過他手裡的酒壺,一飲而盡。

南宮譽失笑道:“夜還長,大小姐不必着急。”

花崇欣挑眉問道:“你逼着卓月,不對...你逼着慕南月至少提前了三年行動,到底是為了什麼?”

南宮譽臉上掛着微笑,道:“大小姐手裡握着太多人的過去,輕而易舉就可以找到全身而退的法子。相反我這個做皇子的,卻每日都膽戰心驚,生怕自己的這身富貴尊榮叫人奪去了。我若不使些招數,怎能逼着大小姐替皇室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花崇欣聽後,立刻‘呸’了一口。

南宮譽看花崇欣有點惱羞成怒,得意的揚起笑臉,道:“不過我也確實佩服大小姐,一手握着大商國的七皇子,一手把持着擁有五十萬兵權的少志海。這等本事,就算是我的父皇也做不到。不過今夜一戰,你不得不讓少志海斬去慕南月。養了這麼久,就算是條狗也養出感情了,難怪大小姐會不開心。”

花崇欣沒說話,低頭又吃了幾口菜肴。

養着慕南月,是花老爺子的意思。他知道慕南月會等到大興衰敗時才會起兵,而那時候也正是花家該重新尋找靠山,尋求新的安穩之地。花崇欣咽了口帶着冰碴的菜肴,雖說老爺子的做法非常不地道,但她這個做女兒的,有些時候也不得不從。

花崇欣冷笑道:“兩王在皇上面前爭來斗去,你從不參與。反倒是這個事情,非站出來插上一腳。”

南宮譽的表情突變,瞪眼怒道:“大小姐不要裝糊塗!他們二人爭的是自家天下,打的再慘烈,頭疼的是父皇。可是慕南月不同,他是敵國皇子,是要喝我南宮氏的血,吃我南宮氏的肉,殺的是我大興子民,霸佔的是我大興國土。我雖然不是什麼治國安邦的大材料,但也分得清里外。”

花崇欣從不小瞧任何一個人,南宮譽的出身雖低,在皇子中也不出眾。可是這次,他設下連環計,讓自己吃了個啞巴虧。

花崇欣哼了一聲,撇嘴道:“九皇子太客氣了,您步步算計精妙。先是讓黑霧把王玉川的屍體搬到義莊引我入局,讓我查到南宮睿與慕南月有聯繫。再利用房晟雪那個瘋子,我傻呵呵的中了你圈套,讓南宮耀也進入棋局,被他發現了商奴。南宮耀知道此事不好,便告知了少志海。少志海找到我,我也就不得不放棄慕南月。”她長出了一口氣,若不是自己反應快,趕在少志海帶兵登門之前就向他舉報卓月,要不然現在就是她在火海里逃命了。

花崇欣有一事不解,問道:“你為何非要讓我救南宮睿?要知道,慕南月能在廣業結成勢力,可都是他南宮睿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