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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惜惜在淡水鎮的主街上狂奔,一路過來,她都能聽到街邊的房子里傳出隱隱的哀嚎聲,蠶祟已醒,疫病開始蔓延,淡水鎮又陷入了同十六年前一樣的危機,只是這一次,這裡連皂莢都沒有,如何才能抑制疾病的蔓延?

可是,現在她心裡着急的卻不是這個,她被騙了,本想調虎離山,卻被他用反制一招,喻無傷的身體裡面,被老鼠填滿了,那麼,蠶祟的本體難道還留在喻府?樊晴會不會已經命喪鼠口?

想到這裡,她加快了腳步,衝著喻府的方向衝去。

喻府的門大大的敞開着,一條紅毯從裡面鋪出來,院子里掛了兩排紅燈籠,門匾上纏繞着紅絲綢,前堂的桌子上面還點着兩根粗大的紅蠟燭,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蔣惜惜看着眼前的一片火紅,腦海中一片迷茫,她腳下一滯,猶豫着要不要跨進門檻。

正在暗自思量,兩隊小老鼠從院內依次跑出來,隊列整齊,像是被訓練過一般。它們列在大門兩邊,齊齊扭頭,衝著蔣惜惜“嘰嘰”叫,好似在歡迎她的到來。

蔣惜惜咬緊嘴唇,橫下一條心,大踏步走進門內,順着紅毯來到前堂。

正對着的牆上面,一個金色的囍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左顧右盼,發現整個喻府已經裝飾一新,顯然是準備迎娶新娘進門的架勢。

喻無傷瘋了嗎?這個時候娶親?可是新娘又會是誰呢?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她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回頭,看見樊晴端了個黑金盤子,盤子上面摞着一件鮮紅色的嫁衣,正搖搖晃晃的跨過門檻,朝她走了過來。

“樊晴。”

蔣惜惜剛要上前,腳下卻猛地停住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湧上頭頂,將她渾身凍得冰涼徹骨。

樊晴的衣領下面,有一個傷口,很深,甚至能隱約看見裡面的白骨,但是卻沒有血流出來。這代表她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血差不多流幹了。

蔣惜惜忍住眼淚,看着樊晴一步步的朝自己走過來,她的衣裙袖子里鼓鼓的,應該是擠滿了老鼠,它們指揮着她的身體,將那件嶄新的嫁衣從盤中拿出來,在蔣惜惜面前抖了幾下,在她身上比了比。隨後,樊晴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顯然是滿意這件新衣的尺寸,她將嫁衣放在一旁,從脖頸開始一顆顆解開蔣惜惜的扣子,她的手指很涼,觸到蔣惜惜的皮膚上,將她驚得一個哆嗦。

“我自己來吧。”她奪過衣服,轉身就朝內室走。

“好,我還以為你會反抗,現在看來,倒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兒。”門口忽的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音吊的很高,他似乎在努力的咬文嚼字,將一句話說的抑揚頓挫。

蔣惜惜回過頭,她看到門外的紅燈籠下面站着個人,他穿着一身白袍,頭上頂着一個帽兜。

由於帽子的遮擋,她看不清楚他的真容,不過,他的嘴巴又尖又長,伸到了帽子外面,兩邊立着幾根稀疏的鬍鬚。

老鼠,好大的一隻老鼠。

蔣惜惜感覺自己的頭髮都快要立起來了,一種半是噁心半是懼怕的感覺充斥在她的胸口,讓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

“為什麼是我?”她聽到自己嗓子里問出這幾個字,這些話像不是自己說出來的似的,傳在耳中,飄飄忽忽,如在夢裡。

“這個賤人從頭到尾就是為了錢,沒有一天真心對我,姑娘你就不同了,我記得你說過,你交朋友只看中兩個字,舒服,放心,我會讓你以後,不,讓你永遠都舒服安逸,過人世間最美的日子。”

原來他還有喻無傷的記憶,蔣惜惜思忖着,她抬起頭,“你到底是誰?你不是蠶神的孩子嗎?為什麼......”

帽兜下傳出一聲陰測測的笑,“那老兒壞我好事,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在他和小翠誕下這個野種的時候,我趁機襲擊了他,將他吞到自己體內,可是,畢竟是蠶神,他的元神一直壓制着我,不讓我出來,我只能趁着喻無傷心智薄弱的時候偷偷溜出來,吸食幾個人類的精魄,恢復元氣。”他抖了抖袖子,朝前走近了幾步,“不過現在好了,那老兒的元神已經被我吞掉了,再也奈何不得我了,這淡水鎮從此就是我的天下了,姑娘,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他嘻嘻的笑着,朝蔣惜惜走過來,帽兜掉了,露出裡面那顆三角形的碩大的鼠頭,眼睛滴溜溜的轉,他咧着三瓣嘴,露出鋒利的兩顆前牙,“你說,程牧游要是知道你嫁給了我,會作何感想?”

“程大人?你知道我的來歷?”蔣惜惜心頭一驚。

“樊慶峰死了,蠶神也死了,偏偏那個始作俑者卻還活着,我被他們整整壓制了十六年,這口氣怎麼忍得了,不過,”他伸出尖銳的爪子,順着蔣惜惜的臉頰滑過去,“他若知道我娶了你,一定氣瘋了吧,到時候,再將他除掉也不遲。”

兩人現在貼的很近,蔣惜惜已經嗅到了它身上的味道,很臭,還夾雜着一股水草的腥氣,為什麼會這樣?

巨鼠的鼻子也聳動了幾下,一雙冒着綠光的眼睛突然定格在蔣惜惜的上腹部,“你身上帶着什麼東西?”它的聲音綳得緊緊的,裡面充滿了警惕。

像是在回應他的問話似的,蔣惜惜的衣服里慢慢的鼓起了一個包,隨即,單薄的衣褶掀起一陣波浪般的滾動。

“喵。”

一隻白貓從她的袖口中鑽出來,穩穩的落在巨鼠身前,它深深的打了個哈欠,凹下柔軟的背部伸了個懶腰,像是被人驚擾了美夢。

“這是什麼東西?”

巨鼠朝後退去,它已經看到,白貓身後升騰起了一個巨大的影子,它一身黑毛,獠牙畢現,兩隻銅盆似的眼睛閃着兇狠的光。

“喵。”

它又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在巨鼠耳中,卻如狼嗥鬼嚎,身子一弓,它朝着巨鼠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