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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堤上轉了幾圈兒,蔣惜惜也沒找到白貓的安眠之地,她心裡直犯嘀咕:自己明明就將它埋在河邊,還立了個墳包,可是現在這裡一馬平川,什麼痕迹都沒留下,難道這貓真的詐屍了,還在危急時刻過來保護自己?

皺眉沉思之時,她沒發現平靜的河面已悄悄起了變化,河中心多了一團霧氣,正一點點的朝岸邊挪過來,霧氣之中還隱隱有哭聲響起,哀哀戚戚,時斷時續。

等到蔣惜惜抬起頭時,這一團朦朧的水汽已經到了她跟前,在水面上飄飄悠悠的晃了一會兒,幻化成一個透明的人影。

“王遇臣......”看着那人雙腿下面血肉模糊的幾截殘骨,蔣惜惜慢慢抬起頭,“你有什麼未了的心事,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雖然很害怕,但是她終是心有不忍,王遇臣死得太慘,若真的能幫他達成心愿,她心裡也舒服一些。

“鐲子......”

他的聲音也模糊,嗚嗚咽咽的,聽不清楚。也對,他的舌頭應該也被老鼠吞食掉了,當然會吐字不清。

“你說什麼?”蔣惜惜走近一步,大聲問道。可是,她手中的寶劍將王遇臣逼得朝後退去,久久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鬼怕利器,蔣惜惜於是將寶劍扔在一旁,又朝水中走了兩步,河水將她的靴子打濕了,她卻並不在意,她伸着脖子沖王遇臣喊道,“你不用怕,劍已經被我丟了,你到底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再說一遍。”

王遇臣小心翼翼的朝她靠了過來,他用力的張着嘴巴,“鐲子,樊晴的鐲子不是我拿的。”

這次,蔣惜惜聽清楚了,同時也被深深的震懾了,原來他留在陽間不願走,不是因為死得太慘,而是還有心事未了,這是他和樊晴之間的結,若是解不開,他死也不會安心。

心弦被猛地撥動了一下,蔣惜惜忍住眼淚,“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告訴樊晴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王遇臣沖她點點頭,他的身體漸漸隱回到霧氣之中,霧慢慢的飄向河心,終於,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蔣惜惜吸溜了幾下鼻子,撿起地上的寶劍朝鎮子中心走去,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本來她對王遇臣並沒有好感,覺得他是在利用樊晴,從喻無傷那裡拿銀子貼補自己,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對樊晴應該是動了真情,否則,不會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將這件事向她講個明白。

可是,鐲子若真的不是他偷的,又會是誰拿到當鋪的呢?難道真的出了盜賊?

她一邊想一邊朝前走,不知不覺來到了淡水鎮的主路上,前面的鋪子還亮着燈,幾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邊,正在推讓着什麼,蔣惜惜仔細看了看,原來那裡竟是王遇臣家的肉攤子,門前坐在四輪車上的,可不就是喻無傷嗎,他正將一個小小的布袋遞過去,“王叔,你就收下吧,遇臣的事情,大家都很難過,這點銀子雖然沒什麼用,但是代表了我的一點心意,你若是不收,我回家也不好向婆婆交代。”

王屠戶抹着眼淚,伸手接過袋子,“喻少爺,你說,我可怎麼辦呀,我就這一個兒子,他死了,我下半輩子活的還有什麼意思。”

“你和嬸子還年輕,今後的路還長,沒什麼是熬不過去的,以後有什麼困難,就來喻家找我,但凡能幫的上的,我一定會幫。”

“喻少爺,你真是好人,和喻老爺一樣,其實我心裡總覺得對不住你,遇臣他小時候不懂事,曾戲弄過你,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在還惦記着我們,我真是......”

說著,王屠戶已經跪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站在後面的戚叔忙將他拽起來,“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們少爺早就不記得了,你這麼說,到讓別人覺得他小氣。”

“是呀王叔,小孩子的事誰又會當真呢,明天我讓人去外地請個大夫過來,給嬸子看看,她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下子可別再弄出病來。”

蔣惜惜躲在一間店鋪下面,等到喻無傷從王家出來,才追了過去。

“喻公子真是好心,幫人也要挑在沒人看見的晚上。”

“你都聽到了?婆婆神智清醒的時候,常常對我說,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間無,我現在只是按她老人家說的話去做罷了。”

“若是做起來真那麼容易,就不會世間少有了。”

喻無傷淡淡一笑,他坐在車裡,和蔣惜惜一同在淡水鎮寂靜的主街上朝前走,“對了,樊晴姑娘怎麼樣了,這幾日她都沒來喻家找我,我有些擔心。”

蔣惜惜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對樊晴和王遇臣的事情知道多少,是否只是覺察出了王遇臣對樊晴有情,其它的一概不知呢?想到這裡,她也淡淡的回到,“樊晴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是賽船那天被嚇到了,過幾日應該就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我想也是,”他回頭看了戚叔一眼,戚叔忙從衣襟裡面掏出一個包的整整齊齊的小盒子,遞到蔣惜惜手裡,“這是馬鹿護心血,有安神的功效,我本想親自到樊家去一趟,現在倒省了一趟功夫。”

“馬鹿護心血?”蔣惜惜拿到鼻尖一聞,“這東西極其難得,程大人說了,要在鹿死後剖胸,將凝固於心及胸腔之血,取出曬、晾乾後再研末,方能得到一小盞。”她心直口快,竟將程牧游的名號脫口說了出來。

“程大人?”

“那是......那是......”

一時間有些語塞,好在喻無傷並沒放在心上,他指着前面,“樊家到了,勞煩姑娘告訴樊晴,這護心血要與五味子各等分泡酒服,每日晚服一小勺,方可以安眠益氣。”

蔣惜惜點點頭,告別了喻無傷,信步朝院子走去,她心裡忽然舒坦了好多,連日來的擔憂和焦灼似乎都被這個像陽光一般溫暖的男子驅散了,他總有辦法照顧到每一個人的情緒,體貼入微卻又不讓人尷尬,雖然於他而言,這是勞心勞力,但是對於那些受惠者,卻真的能從他的行動中汲取到力量,就連她這個旁觀者,也不自覺的被他的善心感動,這些就足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