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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娘定定的看着她,“剛才那些遊魂,我用一根銅針便能讓他們現形,這樣的魂魄,恰恰是與人無害的。可越是厲害的東西,便隱藏的越深,若連我都無法發覺......”她說著,又一次看了那片映在藍天白雲之下的沼澤地一眼,雙眉越蹙越緊,“那就麻煩了。”

“姑娘都捉摸不透的東西,真不知是何等厲害的。”蔣惜惜忍不住和晏娘站的近了些,她也望向沼澤,目光中卻是深深的惶恐,少頃,她輕聲說道,“可是,這荊門村看起來卻是一片祥和,難道這麼多年,這東西都沒害人不成?”

話音剛落,身前的樹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聲音不大,卻將蔣惜惜驚得渾身一緊,“唰”得將長劍從背後抽出來,緊握在手心,擋在她和晏娘身前。

兩人在長劍的掩護下提着步子朝前挪,將走出沒幾步,就看到前方的草叢動了幾下,草都被壓低了,透出裡面隱隱的幾點殷紅,間或還能聽到幾聲痛苦的低吟。

蔣惜惜拿着劍就要衝過去,可是,手剛抬起來,就被晏娘按住了,她沖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輕輕朝草叢中一指。蔣惜惜本來還不解她為何如此,待目光順着她指的方向望至前方時,方才明白晏娘的意思,臉上“騰”的一紅,一隻手緊緊將眼睛捂住。

草叢中是緊緊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男人的衣服已經褪至臀下,女人則只穿着一件紅色的肚兜,兩人正打得火熱,糾纏得不分你我,身下的小草不知有多少都犧牲在他們的似火的激情中。

他們過於投入,以至於連近在咫尺的晏娘和蔣惜惜都沒有發現,不過沒發現倒是好的,因為那女人分明就是程家的兒媳婦,那個體貼謙和的岑英男,而男人,卻不是她的丈夫程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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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晏娘拖出林子,蔣惜惜才將捂住眼睛的手放下,口中喃喃道,“幸虧沒被嫂子發現,若是發現了,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才好。”想了一想,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妥,“不對,是她再無顏面來面對我了。”說到這裡,她驚慌失措的抓住晏娘的袖子,“晏姑娘,我啟山哥可最是個體貼的,嫂子她為何還要與別的男人這般......這般......”

她說不下去了,臉上又是驚詫又帶有幾分怒氣,似乎剛才見到的那一幕,已經徹底的打破了她心中某個一直堅信不疑的認知。

晏娘卻見怪不怪的聳肩一笑,“蔣姑娘真是孩子氣,這男女之事,本就錯綜複雜、撲朔迷離,難以說得清楚,等姑娘再大些了,自會明白的。”

聽她這般講,蔣惜惜臉上的神色卻更加驚訝了,“晏姑娘怎會對男女之情如此了解,難道姑娘也曾傾心於某某,或者被某某戀慕過不成?”

晏娘看了蔣惜惜一眼,清亮的眸子轉了幾轉,兀自拾起一根長長的野草握在手中搖了搖,說道,“那倒沒有,不過年少不知愁滋味兒的時候,我也曾輕狂過,現在想起來,倒真是有負於她。”

“他?他是何人?”

晏娘仰頭想了一會兒,抿嘴一笑,“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不似常人那麼無趣,同她一處,我倒是真情實意的開心的,只是......”她面露為難之色,輕輕的嘆了口氣。

蔣惜惜的好奇心全部被吊了起來,她凝神瞅着晏娘,“只是什麼啊?”

晏娘將草葉一點一點的揪了個稀碎,“她似乎是誤會了,以為我對她有情,有一天,竟將祖傳的玉牌贈與我,還說什麼,若我拿着這玉牌去提親,她父親必然應允。”

蔣惜惜聽得一頭霧水,張目結舌的說道,“提......提親?這世上哪有女子去男人家裡提親的道理?”

晏娘一怔,旋即笑道,“哎呀,不管是我提親也好還是她提親也罷,總之,我肯定是不能與她成婚的,是不是?”

蔣惜惜迷茫的搖了搖頭,“為何呢?姑娘不是也喜歡他,那為何又不能嫁給他呢?”

“因為......”晏娘眼中的目光竟然多了幾分認真,與她尋常的模樣有些許不同,“因為喜歡也只是喜歡罷了,她聰明直爽,又善騎射,能飲酒,作伴是再好不過的了,但是也不能因此便要與她結成秦晉之好吧?更何況,”她頓了一下,將自己女扮男裝之事壓了下來,下定決心一般對蔣惜惜狠狠搖了搖頭,“總之,這事是絕對不成的。”

“那後來呢,那人沒有再糾纏姑娘?”

“後來我便跑了,她又能如何糾纏。”晏娘將碎草葉揚向風中,草葉四散飛去,飄向蔚藍的天宇。

“那玉佩呢?”

晏娘聳聳肩,“被我隨手扔到草原上了。”

蔣惜惜見她說得輕鬆,心裡頓時湧上了萬般滋味兒,她眼中的晏娘,是個正氣凜然、扶危濟困的奇女子,可是她對男女之情的態度,未免又過於涼薄了點,若是不喜,那至少應該清楚闡明自己的心意,玉佩也應該還給人家,怎能這麼一走了之,不管不顧?

見身後的人默不作聲,晏娘輕輕轉過頭,探究似的在蔣惜惜臉上一瞟,“蔣姑娘在想什麼?”

蔣惜惜將頭抬起,認真端詳她玩世不恭的臉孔,一字一珠問道,“姑娘難道沒有真情實意的喜歡過一個人嗎?沒有為誰夜不能眠,心心念念間都是他的影子?費盡心力都忘不掉?”

晏娘語竭,過了一會兒,忽的湊到蔣惜惜面前,眼睛亮得似草葉上的露珠,語氣中亦滿是天真,“蔣姑娘,難道喜歡一個人竟是這種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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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逼仄的樓梯,程牧游沿着走廊隨程啟山一路走到一間房門前面,雖然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可是程啟山心裡卻仍有些惴惴的,他看着程牧游,小聲說道,“堂兄,一會兒父親不管有什麼舉動,還都請你多多包涵,他病了這麼久,脾氣已和以往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