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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孟一進門就樂了,嘿呦,這不是曉曉小乖乖一家子嘛?

他喜歡拂曉,覺得人家好看,渾身透着一股聰明勁兒,又因為胖乎乎的,很是嬌憨軟萌。

叫拂曉不足以表達他的稀罕,乾脆給人家小人兒改了個小名兒,就叫曉曉了。

他也是知情識趣的人,知道人唐慎是部隊里的,一年到頭回來不了幾次,從滿月之後,幾乎就沒去過林微那裡了。

家裡沒有小姑娘,看見人家家裡的好看乖巧,心裡那股子勁兒蠢蠢欲動,這麼長時間不見,三天兩頭想一回,也沒覺得多難以接受。

可是今兒一看見小推車在林微身邊,再也忍不住了,就沒覺得心裡這麼熱切過。

也不往友人身邊去了,腳下一拐,直奔林微那桌。

“曉曉啊!曉曉來了?醒着的沒啊?”他也不管什麼西餐廳不西餐廳了,一邊笑,一邊說,“唉喲,這小車不錯啊,咦,上面還有個絨線球?”

說著,有點嫌棄,“這絨線球有什麼好看的,要看就得看些好東西,從小把眼光練好嘍!”

話音落地,順手就把手腕上纏着的兩圈大顆金剛菩提子的手串摘下來了。他這串大金剛菩提子脈絡清晰,直徑很可觀,大概戴久了,包漿很好,已經盤紅了。

摘下來就往拂曉小推車上面一掛,用手撥弄了兩下,那晃晃悠悠的,讓小人不住地瞧着。

岳孟有點得意。

看吧,他就覺得這小人兒是個識貨的!

掛完金剛菩提子,岳孟見小人兒的小手隔空抓抓的,心裡痒痒的,把食指湊過去,被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之後,唉喲,心裡軟的不像話,那眉眼高興的,就好像她是小人兒的親爺爺一樣。

林微趕忙站起來打了聲招呼,也沒有特意介紹幾個人,畢竟都見過了不是?熟面孔呢!

岳孟跟個彌勒佛一樣,笑眯眯地跟幾個人打了招呼,才又跟林微說道:“這串金剛菩提子找大師開過光,還在佛祖跟前呆了九個月,你給曉曉掛在床頭,保準兒百邪不近身。”

他這串大金剛菩提子來的不容易,全是九個瓣兒的,紅繩子是寺廟裡的,還又專門放在寺廟九個月,平時帶着就覺得平心靜氣,覺着是個好東西。

今兒給了拂曉,倒也心甘情願。

小孩兒嘛,不就怕那麼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給弄個大師加持過的手串,健康平安長大。

林微知道他的性子,不是那種來虛的人,乾脆利落地替拂曉收下,真心實意道了謝。

“行了,別謝來謝去的了。我啊,這是稀罕你家曉曉呢!”說著,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那一桌,“我朋友還等着呢,你坐着,我讓他過來給你打聲招呼。”

他這朋友家裡高官不少,都是級別極高的。他本來可以去部隊,也可以走政治路線,奈何兩者都不喜歡,平日里就閑閑散散,萬事兒不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不知道哪根筋錯亂了,找人給他捎了封信,說是邀請他來這西餐廳里談事情,想想怎麼充分利用餘下來的人生,讓自己過得刺激一點兒,感受一下自己還在人世間的充實感……

還充實感?

什麼操蛋玩意兒!

不就是閑的蛋疼么?

可是吧,他也好奇啊,這丫想怎麼奮起啊,平時過的跟個老爺子似的,聽聽相聲戲曲,拎個八哥鳥籠子去北海公園晃蕩,原本以為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誰知道就跟被仙人撫頂了一樣,於是這就過來了。

不過,說來說去,雖然是高官之後,可也得有紳士風度,不能讓女士過去主動打招呼不是?

“我跟你過去吧,站都站起來了。再說,咱們又不是外人,不講就那些。”

說著,跟程姥姥她們說了一聲,推開椅子跟着岳孟走了。

要不就說是爽快人呢?

林微雖然不怎麼擅長交際,可是懂事兒有眼色,以誠待人。其實,人跟人交往,不就是憑着秉性相投,所以啊,這一點兒能頂好多事兒了。

她跟着過去的時候,岳孟那朋友還懶洋洋地坐着呢,好像是沒了骨頭一樣,只撩起眼皮看她。

跟剛才興緻勃勃看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不過這人長得好看,又身長腿長的,癱在椅子上也不覺得難看,反而有些雅痞又矜貴的味道。

眼有點兒狹長,眉骨略高,鼻子很挺,嘴巴薄削,跟時下的審美不一樣,但卻五官立體,很有點冷漠不近人情的距離感。

這樣看看,還是她家唐先生好,不撩眼皮子看人!

不過也沒什麼,她跟岳孟有接觸,跟這人氣場不合,大概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接觸,於是禮貌地看過去,點點頭,就要開口說些場面話。

只是不等她開口,就聽岳孟說道:“別死那兒了,站起來給我小朋友打個招呼!大男人怎麼就氣虛了呢?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話純粹是噁心他朋友呢。

宋朝生沒動,上下打量了林微一遍,沖岳孟散漫道:“還不到七老八十呢,眼神就不好了?還小朋友呢,人都有孩子了!”

語氣閑淡,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欠收拾的臭屁勁兒。

林微面上表情不變,笑盈盈的看了宋朝生一眼,跟岳孟說道:“岳叔,你朋友看樣子也還年輕,這麼早氣虛不太好。我外公您是知道的,國手!要不我給這叔叔寫個地址,讓他過去加個塞兒?”

語氣要多關切就有多關切,表情要多純良就有多純良。

岳孟知道林微是啥樣啊,這一長串話說出來,他“噗嗤”一聲笑了,還差點笑抽,“要要要!趕緊寫!這丫渾身毛病,早該治治了!”

宋朝生這才正眼去瞧林微,也不說話,眉毛挑的很高。

林微嘴角弧度都沒變,就這麼看着人。

什麼人啊這是?

她還就不慣着了!

她自己去了外交部的翻譯司,公公和丈夫都是部隊數得着的人,外公國手,婆婆是外科主刀主任。這樣看,哪哪兒也不用熱臉貼人冷屁股啊!

再說,還有岳孟在呢。

同樣,要不是岳孟,她一個白眼就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