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中午，一般都是吃餃子。
當然，南北方存在差異，不一定都是這樣。
相較於以往，這次吃餃子會比較有儀式感，在吃之前需要春聯全部貼完，然後放一掛鞭炮。
林微沒有具體問過誰這是什麼意思，但大致上應該是辭舊迎新的寓意差不離了。
因為唐慎不回來，中午和幾個人吃完餃子，把人送走之後，她便收拾好了東西，讓汪洋開車把她們送去大院兒那邊。
林微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多一些。
下了車，她抱着拂曉，汪洋和王姐就把車裡的東西，一部分放進小推車裡，一部分拎在手裡，往屋子裡送。
東西實在是太多，一部分是她早前就準備好的，一部分是她爸送過來的年貨，還有一些是她媽在外面買回來的。
因為還要坐人，這一次就沒裝完，待會兒還要再回去一趟。
林微見門開，看也沒看是誰，直接把拂曉往來人懷裡一塞，說了句“幫忙抱抱”，扭頭就往車邊走，準備幫着汪洋和王姐卸東西。
過年這兩天事兒太多，除了貼對聯打掃衛生，還要祭拜已逝親人，清除自身污垢。
林林總總，都要時間。
不能墨跡一點兒，不然晚上能睡得好才怪。
那鞭炮聲……
林微只是想想，都忍不住搖頭。
她鑽進車裡夠東西，壓根兒沒看見身後的人僵硬成什麼樣子。
唐政姿勢怪異地抱着拂曉，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麼軟的小東西，他都二三十年沒碰過了……
有心想喊妻子，看見小人兒閉着眼睛不舒服的動了動，又不敢出聲。
僵硬了好一會兒，才跟托舉聖物一樣，幾乎平移般地到了馮念跟前。
也許是他身上實在不夠柔軟，拂曉癟癟紅紅的小嘴，睫毛顫顫地睜開了烏亮瑩潤的大眼睛，委屈勁兒十足。
也許是很少看到這麼剛毅的男性，拂曉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小嘴兒咧開沖他笑的甜軟。
唐政眼睛瞬間瞪大，心跳呼吸都快了幾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像是打通了全身穴位，沖得他喉嚨都痛的無法發聲。
“啊啊~~”
見人不說話，小人兒烏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包被裡肉嘟嘟的小手也伸了出來，胡亂地揮舞着，像是在邀請他說話一樣，靈秀非常。
唐政渾身肌肉忽然就軟下來，將小人兒往自己身上攬了攬，空出一隻手去抓她的小手，準備塞進包被。
“啊啊！！”
拂曉不樂意，小手揮得更快了一些，後直接拽上了唐政的大拇手指頭不放了，笑得那個得意。
唐政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往廚房外面看了看，見沒有人往這邊兒來，親了親小人兒白嫩嫩的小手，低聲道：“小乖乖……”
馮念正忙着給大兒子準備祭品，冷不丁聽見這麼一聲“小乖乖”，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怕林微看見公婆老不正經，轉身就要喝止唐政。
結果就見剛毅了大半輩子的丈夫，一臉溫柔地抱着孫女兒喊“小乖乖”。
馮念：“……你喊就喊吧，幹什麼跟做賊心虛似的？”
唐政一呆，臉扭曲了一瞬。
他沒想到妻子會突然轉身，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自然而然地喊出這麼膩歪的愛稱……
有點丟人……
“唉喲，我們家小乖乖喲！快讓奶奶親親！”
馮念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探身在拂曉飽滿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嘴裡心肝寶貝兒的詞兒就沒斷過。
“好幾天沒見，可想死奶奶了！”
再親一口，趕緊催着唐政往廚房外走，“別熏着小乖乖了，你去客廳獃著。”
唐慎磨蹭了一下，有些彆扭。
“怎麼了？”馮念見他沒動作，上下看了他一眼，恍然道，“不會抱孩子了？”
笑了一聲，把手擦乾淨，接過拂曉，“來來，你看着，孩子要這樣抱。看到沒？手和胳膊的要托住這些地方。你再試試看。”
所以，等林微幫着卸好東西，想起孩子準備再看一眼的時候，就看見婆婆的抱孩子教學。
暗笑一聲，帶着王姐和汪洋再次往二進院子走。
她這次過去二進院子，先是給陳靈淑那邊送了點兒東西，然後繞了個路，去看了李啟和王阿珍，才又往大院兒走。
“汪洋，等會兒你把車開去宋朝生家，省得過年沒法用車。”林微叮囑道，“如果他實在用不着，開回來也行。只是記得，年貨要留下。”
爸媽開飯館，飯館裡還有大師傅，整理年貨不費事兒。那些臘腸啊，鹹肉啊，早早就弄了一堆出來。
親近的人，一家送一些，也算是個走動了。
“好。”
汪洋記下。
林微反反覆復把自己的圈子過了一遍，發現暫時找不到遺漏了，這才背靠着座椅，打了個呵欠，“到了喊我，我先睡一會兒。”
今兒起得早，又一直沒閑着，着實瞌睡。
王姐把一個毛毯遞給她，“蓋上，別凍着。”
“嗯。”
王姐見林微閉上眼睛，忙給汪洋打了個手勢，讓他慢慢開。
汪洋微微點點頭，表示知道，車速果然在下一秒慢下來。
路上有個騎自行車的和他們並行，看着慢吞吞行駛的汽車，齜牙一笑，使勁兒踩了一下腳蹬子，瞬間超了過去。
那臉上，滿是得意。
四個輪的還跑不過倆輪的，嘿嘿！
也有小孩子跟着車子跑，邊跑邊說著什麼，看口型應該是說你們車是不是沒油了。
汪洋面無表情，王姐捂着嘴憋笑。
這邊三個人慢悠悠地往大院兒走，而大院那邊卻有些詭異的沉默。
是的，沉默。
大家都要過年，馮念早早就放了家裡的保姆回家，唐老爺子去和老友做年終總結，一時間，家裡就剩下了夫妻倆，外加一個軟萌的小東西。
馮念知道拂曉的喝奶時間，看時間差不多就沖好奶粉，將奶瓶遞給了唐政，讓他去喂孩子。
她自己則又開始在廚房忙碌。
唐政按照馮念的指導，小心翼翼去味拂曉，誰知道小人兒喝幾口就咧嘴沖他笑，還伸着手想去夠他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