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林微過來這邊的時候，小常就研究過路線，親自走了一遍之後，這次來之前又研究了一遍，所以哪怕是中午被幾位託買資料的家屬耽誤了一些時間，到達首都的時候也沒有太晚。

一到首都地界，林微就喊了林果去後邊的位置摟着拂曉睡覺，小常坐副駕駛休息，她來開車。小常來回開了那麼多個小時，確實累得不行，林微說的時候，他朝外看了看，便放心地枕着座椅眯了眼。

本來也就是緩緩疲乏，誰知道這一眯，還真睡了過去。

林微聽着他輕微的鼾聲，微微笑笑，開車的速度慢了一些，也穩了一些。

夏初，天比較熱，人們吃了飯就喜歡三三兩兩地在外面說說話，閑逛一會兒，然後回家吃個消暑西瓜，再跟家裡人嘮叨一會兒家長里短，才開始睡。

這七七八八弄下來，沒有個十點是不可能睡下的。

所以，她開着車往家裡走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冷清。只是，越靠近家裡，她越無法忍受這中間的路程。心裡默默計算了最近的路線，便按照路段最高限速，盡量快地往家裡奔馳。

她開着車往家裡去，家裡的幾個人也在瞪着她。

王姐和鄭護，還有陳護士長給三小洗了澡，又在肉褶子里擦了一些痱子粉，便一個人一個小搖籃車給晃着哄睡覺。

馮念湊過去，見小唐律還睜大了眼睛，毫無睡意，便把人扒拉到自己身邊兒晃着。只是，她晃着晃着，倒是把自己晃得有些瞌睡了，看了一眼旁邊坐着，淡定玩着手球的親爹，沒忍住打了個呵欠，“爹，你先去睡吧。等微微拂曉她們到家了，我再喊你起來。”

“你去睡吧。”馮老爺子看了眼馮念，擺擺手，“別影響了明天的手術。”

“明天沒有手術。”馮念又打了個呵欠，搖搖頭，“我明天休息。”

這呵欠像是會傳染一樣，她一打瞌睡，惹得王姐她們也跟着打，最後把交接了一天工作的唐老爺子都惹得呵欠連連，眼裡都冒出了水光。

馮念“噗嗤”一聲笑出來，呵呵笑道，“你們快去睡吧，這兒我看着，微微一回來，我立即喊你們成不成。”

“就是怕我忍不住睡過去，這不是還有唐政的么？”馮念實在是不明白三個男人在這兒固執個什麼。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還說自己不瞌睡，非要等着。

“我不瞌睡。”馮老爺子淡定玩着手球，“我的工作性質，只要我想，我可以隨時補眠。你們都有工作，還是按時報到的，趕緊睡吧，我看着這兒。”

唐老爺子瞥他一眼，哼笑，“就你那心思我能不知道？想拂曉了吧？想讓拂曉第一個看見你是吧？我今兒還就不如你的意了，非要跟你搶一搶！”

以前拂曉和三小都在，也沒覺着這裡面有太大區別。誰知道這一走，走一周，讓人心裏面空得跟什麼似的，難受的恨不得撓撓。知道人兒今天要回來，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到的家。

只是從晚飯等到現在，一直沒見人回來。現在都——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時間，然後面上淡定地繼續等。這完全就是一副不看見人絕對不罷休的架勢。

馮老爺子看完時間，淡定站起來，在唐老爺子懷疑的視線里，站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極，又耍了一遍五禽戲。等唐老爺子移開視線，人施施然地往門口走。

唐老爺子以為他是運動完上廁所去了，也就沒當回事兒，眼睛迷瞪了一會兒，緩緩閉上，卻在頭點下去的剎那瞬間清醒。

“我怎麼好像聽到了……”話說道一半，才發現這兒除了鄭護和陳護士長晃着倆孩子，其他人跟突然消失了一樣，一個都沒在客廳里。

他愣了一下，晃晃混沌的腦子，有些迷迷瞪瞪思考了一會兒，霍地站起來，死死盯着大門方向，拔腿就要出去。結果，才往前走了一步，就差點摔倒。

他面前赫然是一個小小的搖籃車，裡面躺着毫無睡意自己跟自己玩得開心的小唐律。

“……”

狡猾，簡直太狡猾了！這不是完全切斷了他的去路，讓他不得不留守在客廳嘛？！

林微車子剛停穩，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就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兒往這邊走。

“外公？”

林微頓了頓，條件反射地抬起手腕，對着月色湊近了看，等看清楚，有些吃驚，“您怎麼不先睡着？不用等的啊！”

這樣的年紀，雖然養生功夫做得好，可畢竟沒法跟年輕人比，熬出問題了怎麼辦？

“我昨天睡得早，早上起得晚，中午又睡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着了。”馮老爺子說著，探頭看車裡，“拂曉呢？”

“太姥爺！”拂曉聽到馮老爺子的聲音，迷迷糊糊地從林果懷裡坐起來，噙着睏倦的水汽四下張望着，“曉曉在這兒呢。”

轉了一圈，眨眨眼，“姨姨？”不是太姥爺喊她么？為什麼是姨姨？

林果從進入四九城地界就開始抱着她，怕把她弄醒，也不敢怎麼動，這會兒手臂都有些酸痛了。聽她這疑惑地一喊，瞬間心酸了，氣哼哼地把她腦袋對準車窗外，“看！你太姥爺！”

呵呵，有了太姥爺就忘了親姨，可真是她的親外甥女！

“哇！”拂曉睡了一路，這會兒看見馮老爺子，瞬間精神了，扒着車窗就要往外翻，嚇得馮老爺子趕緊接住她。

“太姥爺，曉曉想你！”拂曉一進馮老爺子懷裡，就自發找到往日熟悉又舒服的位置，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拿腦袋蹭了蹭，“曉曉還給太姥爺帶了禮物。”

林微看着她膩歪的樣兒，忍不住搖了搖頭。“是林果，她看人家月季花長得好看，就想要一些育苗。拂曉見了，說你喜歡，一定也要給你帶回來一些。”

馮老爺子一下子笑起來，臉上皺紋舒展開，人如春風拂面，大手揉揉拂曉的小腦袋，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低低道：“謝謝曉曉。”

“太姥爺，曉曉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好！”馮老爺子有什麼不同意，這一去一周，他想得飯量都少了一半，別說是今天了，就是明天後天，那都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