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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哼哼地冷笑了兩聲,然後將目光投在了李九娘的身上:“你便是李兄的女兒九娘?”

聽這話音兒,難不成他也與李文雄是舊識?

待李九娘點了頭,大伯又問:“你生母可是姓杜?”

竟連李文雄死了好些年的原配夫人的姓氏都知道,看來是真的是舊識了!

“是。”李九娘點了點頭。

聞言,大伯不由得笑了,問李九娘:“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一下子猜出你生母是誰來?”

李九娘又是點了點頭。

“說來也是緣分。”大伯說:“你生母與我家那位還是連着親的呢!”

竟還有這樣巧的事?

王驂和李九娘都遲疑的看着大伯。

大伯笑着與王驂解釋說:“九娘的生母杜氏夫人與你大伯娘是姨表親,早些年她還帶九娘到過咱們家。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還打過一場架……手,你就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

得到提示,王驂立即便想起來了:“莫不是杜老千歲……”大伯笑着點頭,王驂這下是真的被驚喜到了:“原來九娘就是小酒妹妹?”

小九妹妹?李九娘……

王驂興奮極了,說:“我小的時候笨,總弄不清九和酒,總叫你小酒壺你還記得嗎?為這個你還咬了我一口呢!咬在這兒的,你看……現在是看不出來了,前兩年還有點兒印呢!”

李九娘還是搖頭,大伯笑着說:“也是,那時候你還小呢,又都十好幾年了。”說著又嘆起氣來:“想你李家也是書香門第,累世的官宦之家,如若不是受了你外祖家牽連,也不至於……對了,你外祖父的冤屈已經大白,皇帝已經詔告了天下替你外祖父正了名,你李家也是無罪的。這些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李九娘搖頭,說:“自祖父被貶死於發配嶺南的途中,父親便意志消沉不再過問世事,一心想要求道成仙。我們八年前便搬到出雲山中了,一直到現在,除了採買生活的必須品,父親從不讓家人與外面的人接觸。”

“原來是這樣。”大伯說:“給你外祖父平反也就是這幾年的事。”

陶老先生擺大宴給大伯接風,飯畢二人關起門來聊了半宿,待第二日清晨再見時李九娘和王驂的婚事就已經定下來了。說是陶老先生本也不反對的,只能他只是王驂的老師,王驂又有父母長輩在世他不好越俎代庖,大伯是王家的大家長連王驂父母的主都做得,自然也能做王驂的主了。

王驂對大伯的到來感覺很緊張,除了三色和他說的“不是一句兩句話說得清”的原因外,還有擔心大伯阻撓他和李九娘的婚事。但沒有想到他事情發展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從天而降的意外之喜啊!

按照陶老先生的想法,兇犯手段殘忍兇殘,為了李九娘的把人悄悄的埋了就的,追查之事在暗地裡進行。大伯卻有不同的意見,說不如大辦喪事引蛇出洞,以絕後患。再加上,李文雄雖然離群索居卻也有三五好友,已有人聽聞他遇害的消息,陸陸續續的來到了觀山鎮,要進山表達哀思。——瞞是瞞不住的了,不如放手一搏。陶老先生被大伯說服了。

陶老先生在陶府辟出了個院子,以做接待,李九娘身着喪服在汪管家的陪同下答謝“世叔”、“世伯”們。

山中諸多準備已畢,大伯來的第三日便進了山。陶老先生很仗義將觀山鎮大半獵手都請來了充作護衛,又有大伯帶來的玄衣武士頭前開路,尾後壓陣,吹奏哀樂的,唱誦經文的和尚、道士,還有感念李文雄恩惠的山民、行客,以及純粹看熱鬧的,總數愈千人,連綿一里多長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出雲山。

坐在馬車裡,行在隊伍最中間,李九娘有一些傻眼,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那隱居山林的老爹竟有這麼好的人緣!這排場,真的是太大了。

早上卯時二刻出發,午前便到了李家寨。

李家寨果然成了一片焦土,不過已然做過清理了。李九娘很準確地找到了丹房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原本是安放呂純陽塑像的位置變成了一個洞開的暗門。

進了暗門裡順着階梯往下,數步之後便看到了王驂他們提到過的“腳印”,一淺一深的延伸到了一間寬闊的密室。這個密室李九娘知道,這是李家的寶庫,她很輕易地就在牆縫裡摳出了好幾個金豆子和拇指大的東珠。

寶庫最中間有一個高大深重的多寶櫃,多寶櫃最中央的地上露着一個可容一人上下的洞口,洞口下也開了階梯,二十幾米的階梯盡頭就是那個“恐怖的所在”了。果然是被一分為的,用多寶格分隔開來,外間是一處布置得極為講究的雅室,寬大的羅漢榻,紫檀木的書案和多寶櫃,老紅銅做的舊香爐……多寶櫃下還放了個黑石茶台,上面擺着套老樹根雕制的茶具……坐卧用的墊子也是錦繡綾羅……屋子並不算小,卻被擁得十分緊湊。

而裡間,卻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了。

比外間還要大一倍的面積,只有最中央十多平米的地方抬了一個高台,高台是藍玉砌成的,從下向上看只見得有騰騰的白霧從高台中冒出。但,那又好像不是熱泉,霧雖濃,卻沒有熱氣,更不覺濕意。圓台分了七階,四周空蕩蕩的,只有圓台上布了七盞金色的蓮花。拾階而上,只見得圓台里有一汪白色的活水,它一邊翻滾涌動着一邊突突吐着白霧。白霧裡有一朵紫金色的蓮花,它在雪亮的水裡起起伏伏、左搖右晃,都是也奇了,不管白水怎麼翻湧它始終都沒有翻覆,也沒有離開中央的位置。紫金蓮里的花蕊是個未成形的蓮蓬,蓮子的縫隙里有一絲絲的淡紅……

“我們來的時候,你的父親和兄弟姐妹就被掛在這幾朵金蓮里。”王驂亦步亦趨地跟在李九娘的身邊,心裡很矛盾,他很想李九娘能表現得柔弱些他好給予她安慰,但又不忍她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