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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演看着徐世卿鐵青的臉色,莫名覺得心中暢快,忍不住譏諷道,“先夫人屍骨未寒,侯爺倒是好雅興,又盯上了別家姑娘。”

“男子喪妻續娶本是天經地義,何況愛美人心人皆有之。那麼漂亮的姑娘,我喜歡一下有何不妥?”徐世卿劍眉維揚,一臉的輕浮。

榮演看着他這幅嘴臉,想到顧昭竟與這樣的人同床共枕十年,便覺心痛。更不要提,自己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妹妹,為他身懷六甲。掩藏在毫無表情的面容下,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不是想替昭兒討公道吧?想要我像你一般,為了她終身不娶?”徐世卿仍是一副玩味的神情看向榮演,似乎是竭盡所能的挑起他的憤怒。他冷笑道,“你別忘了,昭兒是我的妻子,生前同床,死後共眠。你就是有再多的情誼,她也不曾多看你一眼。”

顧昭一直是榮演心中的一顆刺,碰不得。徐世卿無疑又將這刺向心中推了幾分,叫榮演再次清醒的嘗嘗疼的滋味。榮演深吸一口氣,不接徐世卿的話,只沉聲問他,“今日我來問你,要如何對待安慶!”

榮演不能光明正大的為顧昭撐腰,可作為安慶郡主的哥哥,他可以為安慶出這口氣。

徐世卿以為早已抓住了榮演軟肋,只要提及顧昭,他便會亂了陣腳。不料今日,他是有備而來。這反叫自己有些被動。他劍眉微微一蹙,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原我是要給她名分的,可她氣死了昭兒,我斷不能要她進門。孩子生下來,我會負責,但名分我給不了。”

榮演不可置信的看着徐世卿,是誰給他的膽量,讓他敢這樣對待祁王府。“你想娶姜家姑娘?”

“你管我娶誰!怎麼?還想要跟我較量一番,爭搶一番?”徐世卿嘴角微挑,滿眼輕蔑的看向榮演。“從前昭兒選我,如今采姐兒也會選我。要不要我們賭一局?”

榮演怒極反笑,忍無可忍,一拳揮在徐世卿的臉上。罵道,“你這無恥之徒,當年你是如何得到昭兒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如今竟想要同樣的方式去侮辱姜家姑娘?你痴人說夢!”

徐世卿被打了幾個趔趄,堪堪站穩,用大拇指揭掉嘴角鮮血。仍然一副欠揍的表情,“怎麼,怕仍輸給我?”

榮演見他這幅沒臉沒皮的樣子,委實覺得噁心。仍想要揮拳去揍他,可又覺的無趣。徐世卿見他這幅沒有辦法的樣子,心中竟覺得十分暢快。笑着轉身離開了。

姜采本已走遠,可卻發現自己掉了香囊,轉身回來尋找,正見到二人廝打的一幕。

徐世卿走後,榮演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半晌後,蹲下身,雙手捂着臉,彷彿一隻困獸一般嗚咽起來。

姜采躲在遠處看着,只覺胸口似被人用重物錘過一般。眼淚也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他們倆從來都是這樣,即便悲傷之時,也不可抱頭痛哭。從前隔着禮數規矩,後來隔着生死。如今顧昭已逝,姜采就算有所有顧昭的記憶和感情,他們都沒什麼機會再續前緣的。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有些人從始至終都與你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榮演在原地不動,姜采便不好冒然出現。一直躲在樹後,不敢動。急忙趕來的碧柳見姜采靠在一棵樹上,默默垂淚,嚇了一跳。忙上前詢問,“姑娘,這是怎麼了?”

姜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碧柳拉到自己身邊。好在榮演那邊,不知安慶什麼時候挺着肚子出現了,才掩蓋住了這邊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榮演看見妹妹,忙站起身來,方才的頹然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掩藏在嚴肅下的關切。

安慶已近臨盆,挺着肚子行動極其不便,由婢女扶着,十分吃力的走到榮演身邊。“大哥,方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榮演神色一滯,他再如何惱怒安慶的不檢點,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親妹妹,仍不希望她傷心,受到傷害。可既然聽見了,也沒什麼好隱瞞,她能早些明白,看清徐世卿為人也是好的。

“你既然都聽到了,便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父親雖然惱你,可到底是親生骨肉,孩子生下以後送走吧。待風聲過了,我自會求父親接你回府。”

能怎麼辦?家醜只能悶住。總不能真的像那些愚昧的“讀書人”一樣,一條白綾勒死她。

安慶似是心中不平,因為孕期浮腫的臉上表情略顯猙獰。“你們兩個竟為了一個死人吵了半天!我不明白,那顧昭到底哪裡好,要你們一個、兩個這般念念不忘。大哥,你竟還為了她哭!”

榮演完全跟不上妹妹的節奏,他和徐世卿打起來,明明是因為這廝沾了安慶的便宜還不想負責,啪啪打祁王府的臉啊!榮演明明是來給安慶撐腰的啊!他有些氣竭的看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無奈道,“時至今日,你仍不覺得自己做出這般有辱門楣的事情是錯。這麼多年的書都得到哪裡去了,起碼的是非曲直,禮義廉恥都已經不懂了嗎?”

安慶從未被哥哥訓斥過,即便是被查出懷有身孕,被偷偷送往水月庵時榮演都沒有一句責備。如今榮演這般疾言厲色,她又將過錯推給了顧昭。“我想為大哥出口氣怎麼了?也讓那個女人嘗嘗始亂終棄的滋味!那個被你捧在心上的人就知道禮義廉恥了嗎?明明和你訂了親,卻轉頭嫁給了寧遠侯,她拋棄了你又奪了大姐姐的心上人,她就明辨是非曲直了嗎?”

榮演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妹,“你竟是為了這荒唐的理由,和徐世卿有了首尾?”

安慶不置可否,仰着下巴,一副桀驁模樣,眼睛裡滿是倔強。

榮演像是受到沉重打擊一般,整個人頹然下來。

安慶見哥哥這樣,眼淚也簌簌落下,“自幼大哥和大姐最疼我,你們一個終身不娶,一個遠嫁他國,我如何不恨那罪魁禍首!我就是要她痛苦千倍百倍!本來想要她活着心痛,可誰知她竟……竟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