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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舅詢問姜採的時候有些遮遮掩掩,姜采卻單刀直入。“我早掌握了證據,是誰害我,不過礙着情面未曾揭露出來。此事與梁府而言並不光彩,大舅舅可以再獲知所有真想以後,再來定奪是否依舊要給采兒討個公道。”

梁大舅見姜采這般氣勢逼人,全然不像個小姑娘,竟似是個於官場上也遊刃有餘的老手。一時頗感意外,“你是想要舅舅給你公道,還是不想?”

“公道自在人心,我想要的不過是一份親情罷了。”姜采看着梁大舅,目光清澈。

這雙眼睛和她母親生的真像,清澈的似乎能一眼望盡心底,可又幽深的叫人永遠也看不到底。

多年前梁離也這麼跟他說過,“大哥,我不在乎真相是什麼。我在乎的不過是你們的心,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至親。”

當年他力量微弱,沒能保住妹妹。如今他雖身居要位,可因心中存有慾念,保護外甥女的目的也不是出於親情而是出於利益。

他有些慚愧。

一旁的梁奕看着姜采倔強而堅強的樣子,只覺得心疼不已。想要插嘴,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梁大舅游移不定。姜采越來越肯定心中對於梁氏死因的猜測,也不想再給他們任何餘地。

梁大夫人見梁大舅將姜采和梁奕帶回家,並不知是為何,聽他們對話也是一頭霧水。可在梁大舅面前,她素來是少言的,便也不多問,只在一旁張羅茶果,接待姜采。

姜采客氣謝過,在下首端坐好,便吩咐人,將早就拿住的證人帶了上來。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含大奶奶如何與寧遠侯私下通氣泄露精彩行蹤,如何以職務之便將其放進內宅糾纏姜采,又是怎麼設計毒害姜採的便昭然於世。

還有那封威脅信,以及紹二奶奶和李恆私自見面的事都是她有意外傳並誣陷姜採的都一五一十被揭露了出來。

梁大夫人早前猜到此事必與大兒媳有關,卻未曾料到內幕如此齷齪,已被氣的抖如篩糠。饒是梁大舅官場混跡多年,齷齪之事見得多了,可這麼下流無腦的卻仍舊刷新了他的認知。他勃然大怒,當即便把這些參與過其中的下人打賣出去。

並命人去將含大奶奶壓至面前。

梁大夫人到底心疼含大奶奶夫人孫兒,拉着梁大舅的衣袖哭求道,“老爺,她到底懷着身孕,便是有什麼錯也等到孩子生下再說吧。大夫說,這一胎是個男孩,這是咱們兩家的長孫吖。”

聽到長孫二字,梁大舅也是心頭一軟。姜采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便道,“今日我將事情都揭露出來,為的也不是要大舅舅整治含大嫂子來還我公道。不過是不想在無辜遭受冤屈,也想知道我娘在眾位心裡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大舅舅既然肯為我做主,且願意聽我申訴,便也就夠了。大嫂子到底懷着大表哥的子嗣,倒也不必要她俯首認罪接受懲罰。公道應該如此,可法外仍有人情。

梁大夫人略帶感激的看向姜采,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采姐兒知書達理,真真是好姑娘!”

姜采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梁奕心疼的看着姜采,大嫂做的太過分了,可到底肚子里還有大哥的孩子。他很想伸手去抱住姜採給她安慰,可見姜采面色沉靜,坐在那裡周身彷彿罩着一層光芒,這麼強大的女人,他好像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

即便是活了兩世,面對姜采,他仍然信心不足。

梁大舅沉思半晌後,沉聲道,“她既如此惡毒,生下的孩兒也未必是好。去,吩咐人,將她叫來!”

梁大夫人心頭一凜,姜采頗覺吃驚。

她已經鬆口了,所謂利益交換的部分已經達成了,梁大舅實則不需要再有作為了。除非他是真心想要整頓內宅,也真心想要給她公道。

梁大夫人想要阻攔,可梁大舅卻十分堅定。

不多時,含大奶奶便在採蓮的攙扶下挺着肚子進了門。

一進門見姜采和梁奕坐在一起,梁大夫人眼眶微紅,梁大舅面色凝重,便覺不妙。

她方才聽到上房有動靜,便派人來打聽,並未打聽到什麼消息,那時便隱隱感覺到不安。眼下看了這情形,心中更是一片慌亂。

她挺着肚子,十分艱難的給公公、婆婆見了禮。梁大舅體恤她身子虛弱,命人賜了坐。梁大夫人心疼她腹中的孩兒,可卻並不敢上前,只遠遠看着。

梁大舅開門見山,“你為何要害姜表妹?”

含大奶奶嚇了一跳,忙出言否認,“父親這話何以?”

“引寧遠侯入府,下毒,製造謠言,你為何這麼做?”梁大舅盯着她,目光陰冷,口氣陰森。

含大奶奶心亂成一片,卻仍舊強自鎮定,“父親說的話,兒媳不懂。且不說姜表妹是姑母的嫡親女兒,是含哥的親表妹,便是日後她與奕哥兒的婚事成了,更是我的妯娌,我為何要害她?”

“我也想不明白,你是為何。”梁大舅冷哼一聲,這個兒媳婦素日溫柔賢惠,卻不知竟是這樣表裡不一,臨危不懼的人啊!

含大奶奶自認證據早已被毀滅,幾句謠言不足為懼,便咬死不認。“父親為何這般懷疑兒媳,可是兒媳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地方惹了父親厭煩。若是這樣,兒媳改過便是。這謀害人的罪名,兒媳真的擔當不起啊。”說著,便聲淚俱下,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梁大夫人瞠目結舌,姜采和梁奕低頭抿茶,梁大舅臉色越發難看。冷聲道,“要我搬出證據來么?”說著便招了招手,吩咐了一旁的管事婆子幾句。

很快,便有一個被打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婆子被託了進來。含大奶奶自然認得此人,事已至此,除了硬抗,沒有別的辦法。她指着那婆子道,“難道就是這賤婢胡言亂語,攀咬兒媳嗎?”

梁大舅蹙眉,想看她繼續表演。含大奶奶也沒有令他失望,繼續胡說道,“這婆子原在我屋內當差,因手腳不幹凈被我遣了出去,降了等級,想來是心存怨恨,有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