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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演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顧自拿起銀箸,對着一盤春筍下力氣。“你要想吃飽了再說也沒關係,只是切記食不言的規矩。”

梁奕嘴角一抽,一頓飯一句話不說,實在沉悶。“算你狠!”梁奕惡狠狠戳掉榮演才剛夾起來的春筍,手腕一番,便將其夾在自己的銀箸之上,扔進嘴中得意的咀嚼起來。

榮演嘴角噙着笑意,重新夾了一塊放入口中。

“我一直混在鎮北王府,確實拿到了不少實證。鎮北王世子陶戩,同桃槐國少主阿翰達私交從密。”梁奕壓低聲音,臉上少了那股玩味,多了幾分沉穩。

榮演輕輕點頭,“實證在哪兒?”

“我啊!”梁奕指了指自己,我親耳聽見他們兩個在書房密謀聯盟。南北夾擊大齊。”

榮演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沒有物證,怎麼秉承陛下?”

“陛下還能看證物?”梁奕撇嘴,這話委實大逆不道,可他也當真說的口氣輕鬆。

這份信任,是多年培養出來的。榮演自是知道他素來如此,也不與他計較。只道,“舉兵乃是大事,若只是風聞沒有證物,萬一有了差錯,動搖的便是國之根本。你素來行事穩妥,如今卻怎麼沒能拿到半點證物便返京了?”

“我來救我表妹。”梁奕毫不掩藏,口氣自然。

榮演頗為詫異,“英雄難過美人關?”

“可以這麼說。”梁奕喝光杯中酒後,又顧自斟了一杯。“你不是也卡在關上多年未動。我雖沒有桃槐和鎮北王府勾結的證物,可卻拿到了一份鎮北王府和英國公府的往來信件。”

榮演神色一滯,手上倒酒的動作頓了頓。梁奕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呵呵笑道,“這封信是能洗清英國公嫌疑的。”

一面說著,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個用蜜蠟反覆封過的信封,按在桌面上推給榮演。“我拿到這封信着實不易,還出賣了色相。我要求賞金翻倍。”

榮演放下手中酒壺,伸手取來信封,按原有印記打開,取出封內紙張打開,一目十行看完心中內容。反手又將其放回信封中,收入懷中。“這封信我會妥善處理好,適當的時候呈交給陛下。”

梁奕不接話題,仍舊執着問道,“你得跟機要衙門說一說,我們這種常年漂泊在外的金牌護衛,乾的都是賣命的活,不能賺賣白菜的錢啊。”

機要衙門又稱機要閣,直接聽命皇帝,是專門為皇帝搜集情報的專屬機構。機要閣內設統領一人,全權掌握衙門內諸事。一般此人必為皇帝心腹。這一代的機要統領,正是榮演。

“我以為機要閣的人都是有信念和夢想的。”榮演垂眸,思考要不要再吃一塊粉蒸排骨。

梁奕先他一步夾了一塊排骨,沾了沾醋。“信念和金錢不凡衝突。我得賺足夠多的銀子,才能保我未來媳婦衣食無憂啊。”

“梁氏富甲一方。”

“不夠養一個高門貴女的。”

“你要娶你表妹?”榮演鮮少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

梁奕抿唇,“你這樣無端的猜測不好。”

榮演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好像剛才是梁奕自己提供了蛛絲馬跡吧。“你要在京中逗留多久?”

“我很可能回一趟登州。”梁奕咬了一口排骨,一臉嫌棄,“沒有滋味,欠些火候。”

“怎麼?”榮演直接忽略了他挑剔的口感,追問。

“我出來之前,鎮北王派了人前往登州,不知何故。”梁奕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猜,該是和桃槐密會有關。”

“為何選中登州?”榮演故意考問梁奕。

“登州民豐物饒,最顯大齊昌盛。既不靠近桃槐,又遠離漠北,素日往來船隻、商旅眾多,最好掩人耳目。雙方在此會面,委實安全。”梁奕分析的頭頭是道,嘴上也沒耽誤了進食。

榮演頗為滿意,“你也順便能回家一趟,免得你母親日夜擔憂。”

“我娘怕是又要綁着我成親,”提起梁大夫人,梁奕就有些頭疼。“不過這次,若能有表妹同行,母親的注意力便不會在我身上了。”

榮演笑着搖頭,“做你的表妹,可真是倒霉了!”

“我也不全是為了掩護,”梁奕垂下眼眸,掩住幾分甜蜜。“我與表妹也算良配啊!”

榮演最不愛閑話家常,只略略一笑,便又將話題引開。“之前我探查到英國府似與桃槐也有聯絡,如今你正好住在英國府內,便將此事也一探究竟吧。”

說起這事,梁奕似乎是有些發言權的。他將近日在英國府所見所聞在腦海中迅速整理一番,篩除掉了無用信息後。說道,“近日我也在英國府有所發現,與先前高密英國公叛國一樣,似有是有人有意陷害英國公。”

“怎麼說?”榮演挑眉,認真看向梁奕。

“國公夫人秦氏不翼而飛,而先前我們所查到的所有證據都顯示,桃槐國主與秦氏有牽連。”梁奕一面說著,一面自懷中掏出一個摺子遞交到榮演手中。“這是近幾個月,搜查到的信息,都以詳細記錄在冊了。”

梁奕雖然看着不着調,可做事極其穩妥,有超乎年齡的成熟和穩重。榮演十分滿意的接過那本冊子,也不急着翻看,只將其收入懷中。“一次竟然查到了這麼多,我可以考慮給你多些補貼了。”

梁奕笑着拱拱拳,“多謝統領大人。”

……

姜采昏昏欲睡,靠在軟榻上直點頭。自打家裡出了事,她便一直沒能出門。只隔幾日與姜慶見一次,掌握掌握銀莊上的生意動向。甄氏和姜玥的喪事辦的悄無聲息。府上一切照舊,好似這兩個人從未在英國府出現一般。

老太太關了門吃齋念佛,英國公忙着去追捕秦氏。姜淮一直被關押着,仍舊日日吵鬧。林姨娘和姜瑜閉門不出,除了晨昏定省外皆不見人影。

氣氛壓抑的讓人難以喘氣,卻也異常平靜。姜采以為這種平靜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碧柳掀了帘子衝進屋,尖叫一聲,“姑娘不好了,孫少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