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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來五百個身強力壯嗓門粗大的漢子,覺得數量上太弱勢,於是又想了個法子,用四面楚歌的方式嚇到他們魂不附體。

把五百個壯漢分成五個隊,一百一隊,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進行包圍式轟炸,大奴告誡他們,在吼的時候,吼聲一定要有節奏起伏感,不能成同一聲調,必須傳達出那種由遠及近的聲響韻律。

壯漢們表示明白,但是大奴很懷疑,就逐個讓他們演練了一遍。

壯漢中沒有學過聲唱的,沒有一個傳達出了大奴想要的效果,大奴演示了幾遍,頭幾遍也沒傳達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到底她也不是個唱聲的,也需要練習練習。

練了幾次,找到感覺,把效果給壯漢們演示若干回,五百個壯漢花了兩個時辰,時至月上中天,差不多練出可以嚇倒運糧兵的衝鋒聲。

大奴滿意地點點頭,讓他們到城北門去等着,自己到碧淥棧去,她還有石崇風給的十個人呢,不能把他們落了。

他們的任務就更簡單了,既不打,也不吼,等着拿糧食就成了。

策馬到城門前,城門守卒早已得到通知,放大奴一干人出城,大奴等人出城,走過十餘里地,便瞧見那一行糧運車隊安扎在沿水道旁,設防露營。

大奴從穆都使的百人隊里挑出比較能打的十個人,把分出的十個蛇袋分別交到他們手上,讓他們分散到營里,扔進營帳,認準將軍營,不要把蛇扔到將軍營里去。

運糧營是有兵巡邏的,但有兵巡邏和沒兵巡邏相差無幾,因為不巡邏的兵在帳里睡,巡邏的兵在帳外睡,偶有幾個人影飄過,也像鬼魅一樣,飄忽無力的。

十個人偷進營,把睡覺的巡邏兵和飄忽不定的巡邏兵悶掉,打開袋口,把蛇撲飛進去,隨後潛身而回。

“怎麼樣?”大奴問他們。

“都扔進去了。”

大奴這頭還沒靜上片刻,營地忽起騷亂。

“哇,有蛇,怎麼會有蛇!”

“哇,還有毒蛇,大家快跑!”

“娘的,我被蛇咬了,快來救我!”

一百五十條蛇,被他們的簇擁叫囂之下,顯得有一千五百條之多,天黑草雜,那些被驚起來的士兵就以為腳下的每一根草屑都是一條蛇尾,弄得杯弓蛇影,各自擁成一團。

“混賬!”將軍出來大吼一聲,“不過區區幾條蛇,給本將軍拿火燒了。”

“不能燒啊,將軍,”旁邊一個副將趕忙勸止,“這一燒,燒掉了糧,可就大事不妙了。”

將軍想一想,覺得有道理,忙又說:“那就給本將軍全部斬了。”

士兵跑的跑,躲的躲,殺的殺,一百五十條蛇,轉眼之間也快被斬了個透,大奴揮手一個繞旋手勢,意思是指揮衝鋒吼聲開啟,玄黑天地之間,頓時布滿如雷的衝鋒叫聲和腳步聲。

壯漢們發現現如果和腳步聲配合著吼聲,效果會更好。

效果的確很好,營地士兵一下愣了,看哪個方向,都覺得聲音都是從哪個方向來的,而且越傳越近,越傳越洪亮。

“不好了,將軍,是揚州兵,他們來偷襲咱們的糧隊了。”

此話一出,士兵哄散,各自奪路而逃,將軍怒不可遏,大叫:“詭計,這純粹是詭計,誰敢再跑一步,老子剁了他!”

士兵們完全聽不到他的話,只覺那揚州兵的衝鋒聲已將他們踏得粉碎,慌亂之間,還有徑直往將軍身上撞的。

將軍操刀,連劈而下,砍死了橫衝直撞的士兵,這一劈倒是把士兵給嚇住了,只是不是嚇得他們不敢動,而是嚇得他們更慌不擇路,好了,三千多的運糧隊被自家將軍這麼操刀連砍之下,大約死了上百,又逃了幾百,大奴在一旁暗暗好笑,等到他們殺到差不多時,一聲清厲口哨,身邊百個士兵持弓而起。

“唰唰唰”

箭羽如流星般紛至沓來,營中奔逃士兵猝不及防,很多當即就被一箭射死,士兵們狂呼亂叫,誰也沒有去留意那越傳越近的衝鋒叫吼聲已經近到耳邊,卻依然不見一個揚州兵的出現。

運糧將軍簡直要發狂,找不到一個揚州兵來殺,只能殺自己的那些蠢到家的士兵。

士兵們一邊遭受大奴這邊的弓箭襲擊,一邊還要遭到自家將軍的狂性屠殺,不一會兒,幾近覆滅。

大奴這邊弓箭兵幾番輪射,羽矢耗盡,敵營士兵還不到五百個,大奴仰天大笑,一聲號令,身邊百個士卒衝殺而進,敵方士兵基本已無抵抗之力,只剩獨獨幾個將軍,還能略作抗爭。

一時之間,刀兵相接,清亮激越。

大奴手握短刀衝進敵營,近距離搏殺之間,只見血光噴薄,濺滿全身,回望時,瞧見幽涼月光下一柄長刀閃出冷芒,自上而下一刀朝自己砍來的士兵,刀刃落下時,一聲“嗖”地劈空鞭聲死死纏住那人的脖子,倏地便被揮飛出去,划過一片尖刃,碎成兩段。

在營寨的三里之外,兩抹人馬俊影在月光下顯得頎長靜幽,夜風吹動馬鬃,掠起影子下的匆匆飄揚,他們能聽見從營寨處傳來的刀兵搏殺之聲。

他們站在此地已有一個時辰之久,江陵運糧隊的整個受襲過程都無一不落地在他們眼前掠過,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殺進敵營,他們才終於恍然過來,這場精心巧妙安排的襲擊,竟是出自於她的手筆。

一聲似寵似叱的笑聲破空而起,“果真是她。”

“要不要去看看?”另一個人也是出聲一笑,隨之問道。

先頭那人夾緊馬肚,拍馬飛馳向前。

敵營只剩了最後百餘個人,殺了他們,所有的這些糧器物資就都歸她所有了,大奴鞭舞飛揚,刀揮血空,夜色變得凄厲而悲鳴,忽然一習刀影自身側閃過來,大奴急閃避之而過,將軍猙獰面目寫滿了透骨的憤怒,持刀向她迅猛砍來。

大奴冷撇唇角,不屑一笑,左閃右避之中拿手中短刀架住了他劈砍下來的刀鋒。

“我要殺了你!”將軍大約是看出她是這次偷襲的主謀,目光露出道道凶戾之色,恨不能一刀下去,就能把她剁成肉醬。

大奴擰緊眉,那如翼刀鋒離她越來越近,就在將軍着力壓刀要將大奴剁碎之時,“哐”的一聲脆響,只覺虎口震痛,連步向後退開,大奴眼裡忽過一影,只在剎那朝夕間,他手中的劍光倏忽一掠,劃破夜空的漆黑,划出一片凄美的血色。

將軍的頭顱咕嚕翻滾在地。

結束了。

他收起劍,朝旁一扔,扔回給劍的主人,他的好友。

他回過身走到她面前,藉著幽涼的月光,他看到她如冰脂般凝潔的面容,濺滿了鮮血,卻彷彿雪梅一般,奪目動人。

他望着她幽深皎潔的眼,輕輕一笑,“我們又相遇了,奴。”

大奴錯愕地看着他輕易砍下頭顱,又輕鬆地把刀扔給好友,再轉回身來以輕淺笑意凝視她,這所有的動作中間沒有一絲的停滯,自然得如同行雲流水,他的身姿,他的笑,在此一刻,成了她萬般眷戀的幽思情懷。

她閉了閉眼,不知不覺中露出輕微的笑容,再睜開眼,眼裡宛如盛放了一朵空谷幽蘭,絲絲地蘸滿了芬芳的氣息。

“我不叫奴,我叫晞奴。”

“晞奴,”他笑了,笑得如沐春風,“我,蕭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