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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隊伍被攔截的第一時間,左進偉便得知了情況,心下便是一陣難言的激動和期待。

他的奏報,聖上應該都收到了吧?

逄之曦功高震主,還不知收斂,明眼人都看得清大趨勢。

他初掌虎賁軍虎符就立即為聖上拿捏到逄之曦這麼大的一個把柄,且不論封賞如何,就是在聖上心目之中的地位,他也要更新一步了。

虎賁軍中那些兔崽子不是不服他嗎?不是逄之曦一句話他們就能赴湯蹈火嗎?

他偏要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才是他們的主帥!

左進偉意氣風發的策馬上前,吩咐隊伍原地等候。

五軍營、神機營、三千營以及一萬龍驤軍,此時已在外城門前形成很大的陣仗。

見軍隊在此處集結,百姓們並不驚慌,因為近些日虎賁軍和龍驤軍都已經班軍回京,城外有大軍駐紮的營地連綿,也常見軍人進到城中來。

只是類似於現在這般,兵馬在城門前對峙的情況倒是前所未有。

這時,城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左進偉端坐馬上,好奇的伸長脖子往城門口看。

就見新上任的刑部尚書祁汝剛,率領一眾刑部的人出了城門,強硬的吩咐守城的軍兵:“看好了城門,今日京城所有城門,都只准出,不準進!”

“是!”

外頭情況如此緊張,守城在軍兵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生怕耽擱了大事,連忙往各個城門口傳話下去。

左進偉這裡則是亢奮的一握拳。如此一來,逄之曦就不能混進城裡去了!到時候聖上問責,看他如何推脫!

左進偉也連忙回頭給自己的副將使了個眼色。

副將會意,低聲到近前道:“早就將馬車看好了。這會子還病在裡頭呢。”

左進偉滿意的點頭,隨即下了馬,向前迎去,面上做出一副疑惑惱怒的模樣來,“祁大人這是何意?”

祁汝剛居高臨下看了左進偉一眼,停頓了一下才下馬。

左進偉便在心裡暗罵祁汝剛是個奸詐之人。

祁汝剛這類北冀國的降臣,與左進偉這類跟着聖上打天下的功臣之間,從來都是有隔閡的。

不過,北冀降臣與逄之曦之間的矛盾要更大。

今日祁汝剛前來,可不就是殺逄之曦的一把刀么。

左進偉壓下火氣,冷靜的道:“祁大人將城門關了,難道是想拒我虎賁軍於門外?你這樣做,未免太不地道了!”

祁汝剛看着左進偉唱作俱佳的表演出一個一心為自己的隊伍着想的主帥,心下就是一陣鄙夷,拱拱手道:“左大人不必着急!今日本官前來,是因忠順親王私自調兵之事!”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在大周朝,忠順親王逄梟的名聲着實太響亮了!

尤其是在京城這塊地界上。

因為當初攻下北冀京城的人就是逄梟,在敵人眼中,他是凶神惡煞,在自己人眼中,他是未嘗敗績的戰神。

因城門被堵而滯留在周圍的老百姓越來越多。眾人都好奇的看着城門前的場面。

被這麼多人圍觀,左進偉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臉上露出任何幸災樂禍的表情。

左進偉狀似疑惑的道:“忠順親王私自調調兵?可忠順親王與本將說的,是他奉聖上旨意帶領兩萬人馬出去練兵啊。”

這一下,四周嘩然。

如果刑部尚書說的私自調兵是真的,那麼忠順親王還與虎賁軍現任主帥說什麼“奉旨操練”,那就是明晃晃的假傳聖旨了!

許多人都已經知道,逄之曦已不再是虎賁軍的主帥。沒有兵符私自調兵,可視之為謀逆,現在他私自調兵還不算,竟還欺騙現任的虎賁軍主帥。

如此一來,抗旨不尊,調兵謀逆,又假傳聖意的三定大帽子壓下來,這人豈根本就必死無疑!

是人群之中,老百姓議論紛紛。

虎賁軍將士面色凝重。

場面一時間又混亂起來,議論聲越來越大,竟要發展成難以控制的場面。

左進偉見狀,心裡暗笑不已,面上卻很凝重:“祁大人可要弄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無憑無據的,您可不要胡亂說話,不要冤枉了忠順親王。”

刑部尚書祁汝剛作為北冀國的老臣一派,心裡是既看不上逄梟,也看不上左進偉的。

是以這會兒說話也沒什麼耐心,“無憑無據?左將軍的密報上,不是說了忠順親王私自調兵,隨後又謊稱是奉旨練兵嗎?證據都是你拿來的,本官只是知道了線索,就出來拿逆臣罷了,你又與本官這裡打什麼啞謎!”

一句話,就將左進偉秘密上疏的事情公布在了虎賁軍們的面前。

左進偉一瞬間就覺得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若是眼神能化作實質,估計自己這會兒都要被背後虎賁軍的眾人眼神凌遲了。

他被揭穿也有一些尷尬,不過現在是忙正經事的時候,是以他也不浪費精力去與祁汝剛爭辯,只道:

“本將軍只是陳述事實,身為聖上的臣子,就要做好本分,決不能做出欺君之事。既然祁大人來了,那便按着您刑部的法子辦事吧,為免染上嫌疑,今日之事我絕不插手,也不阻攔。”

漂亮話說完,左進偉就退後到一旁。

祁汝剛斜睨了左進偉一眼,便吩咐了身邊的人:“去將忠順親王請出來吧。”

“是!”

跟孫祁汝剛而來的人,都是北冀國原本的降臣。這些人與逄梟都有仇,自然不願讓逄梟好過。

是以祁汝剛一聲令下,這些人就立即率人呈地毯式搜索,直奔着今日回程的兩萬人隊伍中而去。

與此同時,圍觀的百姓之中,微服私訪的周帝李啟天,正穿着一身墨綠色棉斗篷,帶着大太監厲觀文藏在百姓中,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李啟天心下的雀躍比左進偉不遑多讓。

他今日既然擺下了如此大的陣仗,就是要讓逄梟抗旨欺君等罪名公諸於天下,到時他就算殺了逄之曦,也沒有人會說他是忌憚功臣鳥盡弓藏,而要罵逄之曦生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欺君謀逆。

而在李啟天和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披着黑色棉斗篷,將半張臉都掩藏在毛領子中的季澤宇則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