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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梟負手站在門前,眼瞧着一行馬車緩緩駛遠了,禁不住輕笑了一聲,就連手臂上的刺痛也不那麼疼痛了。

今日借題發揮,將府里礙眼的人清理的差不離兒,這些人今日離開了王府,想再回來可就要費上一番力氣了,反正這些人都已經是王府的人,允不允許進門,還不是要看他是不是點頭?

如此一來,將來宜姐兒進門,也能少一些麻煩。

像逄夫人那種尖酸刻薄的料,他倒是不擔心宜姐兒不能對付,只是明明他計劃一番就能清掉的障礙,為何要留下來給宜姐兒添堵?

逄梟心情愉快的轉身,剛要回府,卻見虎子對自己擠眉弄眼。

“怎麼了?”

虎子悄悄地指了指對面那條巷子。

逄梟不動聲色的用眼角餘光瞥去,正看到一名眼生的小廝站在牆角處。

那人生的面容平常,再不起眼兒的一個人了,可外行人看不出,內行的卻能瞧出那人必定是個武藝高超之人,且他還一直盯着王府門前,對上他們的視線也不躲避,而是坦然的點了一下頭。

逄梟靈光一閃,似乎有了一些感應。

他強壓下滿心的興奮,面無表情的轉身回了府。

一路回了書房,關上門才低聲道:“你說,是不是宜姐兒來了?”

“必然是四小姐的。”虎子笑嘻嘻的道,“四小姐那麼關心爺,如今您與季駙馬大打出手還受了重傷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四小姐哪裡能不擔心?必定是要來親眼看過才放心的。”

逄梟繃著臉微笑頷首。

他看似沉穩的踱步兩圈,遺憾的道:“可惜府里還有釘子,不然也能帶她進來給外公、外婆看看。這些日子她不在,外婆總是叨念着。”

“來日方長,王爺這會子還是先去見見四小姐要緊,也好讓她放心。”

逄梟點頭更衣,將手臂上滲血的紗布換了乾淨的,便悄然從後側門無人之處潛出,吩咐虎子遠遠地綴行觀察,以免他漏掉了尾巴,不多時就繞了一圈來到了秦宜寧的馬車所在處。

驚蟄、小滿、小雪和大寒四人分別守住了馬車旁和巷子兩側,見還有人靠近,就都戒備起來,但看清來人是誰之後,才放鬆了下來。

馬車旁的小滿低聲道:“姑娘,王爺來了。”

車裡的秦宜寧一愣,忙掀起車簾。就見逄梟已經笑吟吟的站在了車窗旁。

纖雲見逄梟來了,對着秦宜寧擠擠眼就下了馬車,含笑給逄梟行了一禮,隨即招呼了幾名暗探退開。

秦宜寧被鬧的臉頰緋紅,眼見着逄梟利落的跳上馬車,又禁不住歡喜的笑彎了眉眼。

逄梟在他身邊坐定,將車簾放下,沒受傷的右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頰:“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被季駙馬刺傷了,所以過來看看,結果不成想看到了一出好戲。”

逄梟笑了起來,“那些女人在府里着實太煩人了,已經嚴重煩擾到我外公、外婆和我母親的生活。”

雖然逄梟心裡想的最要緊的是怕秦宜寧將來嫁過來受委屈,但是這話他當著她的面兒,卻是不好意思說。不想讓秦宜寧覺得他是在邀功。

見逄梟笑的意味深長的模樣,秦宜寧噗嗤也笑了,一條手臂摟着逄梟的脖頸,哥倆好的道:“美人哥哥就沒有別的要說的?”

這調笑的口吻,惹得逄梟噗嗤一聲笑,心裡卻被她那聲美人哥哥勾的癢了起來。手臂環着她的腰,將她壓向自己懷中,“別的嘛,倒沒什麼,你再叫聲美人哥哥來聽。”

秦宜寧身嘻嘻笑着:“美人哥哥分明是藉著今日被聖上的妹夫刺傷的由頭,與聖上討補償呢,弄走一個嫡母,順帶將小妾也送出去,伺候的那些人里少不得有一些還沒有暴露的釘子吧?這麼一箭幾雕的事,素來都是美人哥哥的行事作風。”

湊近他的耳畔,低聲道:“而且我覺得,你最要緊的是想將小妾送走,是不是怕我將來收拾他們,心疼了?”

左一句美人哥哥,右一聲美人哥哥,叫的逄梟的骨頭都酥了,一股熱流直往身上竄,腦子裡也只剩下她嬌軟的聲音和落在耳畔的溫熱的呼吸。

逄梟從來不是羞澀的人,索性一翻身將她壓在馬車上,向著那張想念已久的小嘴咬了一口。

秦宜寧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天旋地轉,掙扎不成,就只好乖乖的承受。

直到她都快透不過氣,逄梟才撐起身子,“我哪裡是心疼他們?我是心疼你。”

秦宜寧的美眸亮晶晶的,輕輕笑道:“我知道。”

逄梟禁不住又在她的眼睫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知道你知道,故意逗我呢。”

二人都笑了起來。

秦宜寧推着他,二人坐直了,秦宜寧便問:“季駙馬上傷了你哪裡?我看你嘴角都青了,打的也夠狠的。”

“打的不夠狠哪裡能逼真呢。”逄梟笑道,“手臂刺破了皮,不過沒大礙的,阿嵐下手很有分寸。”

“你們是先前約好的?”秦宜寧去掀逄梟的衣袖。

逄梟便配合的脫下外袍,給秦宜寧看他的傷勢。

“哪裡是商量好,不過是我去與他府上小坐片刻,吃茶聊天,出門就遇上了安陽長公主來了。我想着難得趕上了這樣的場面,不如把握機會。阿嵐與我的處境相當,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我們言語上試探兩句就猜到彼此的意思了,所以就打了一架。”

“你們還真是……竟不是早就約好的,居然也能有這樣的默契。”

“從前戰場上得來的。雖然現在我們的處境與從前大不相同了,也有可能會站在利益的對立面上。但是彼此的了解和默契卻還是有的。”

秦宜寧理解的點點頭,嘆息道:“生在這個世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季駙馬雖謀略不差,也不乏果決的手段,但也不失為一個好兄弟。”

“是啊。”逄梟不由得感慨。“我們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了,雖然也會彼此算計,但是彼此也都能夠理解,有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秦宜寧頷首,“想來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之處吧。若是兩個好姐妹,因為自保而將對方也想算計在內,估計不會如此的豁達,關係早就掰了。可你們男人卻不一樣。”

“也不分男女的,只是分對誰。我與季嵐是過命的交情,且我一直佩服他的人品武功,他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也願意實誠相待。因處境相似,更加知道彼此為難之處。”

逄梟說此處禁不住好笑的道:“我們倆現在就是為了自保在相互算計,而且算計的彼此也心知肚明。”

“所以能有這種默契,也不是壞事。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秦宜寧看着包紮在他強健手臂上的紗布有血跡滲出,就擔憂的道:“這幾天還是少動作,不要碰水,飲食上也要注意,你不要以為自己是鐵打的,難道你受傷就不會疼?一身都是疤痕,瞧着都難看死了。”

“嘿,你不喜歡?那也沒法子了。爺現在已經是一身的疤痕,要不你回去與冰糖說,讓她給我尋個去掉疤痕的法子,就說你摸着不舒服。如何?”

她要這麼說,還不被冰糖笑掉大牙?

秦宜寧紅着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慣沒個正經的。”

逄梟在秦宜寧的幫助下將衣裳穿好,又低聲問她:“姓陸的沒有為難你吧?”

秦宜寧笑着道:“也沒什麼為難的。只是上次下了陸夫人的面子,不知道她往後還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陸夫人不是個省油的燈,你自己多留心才是。她那性子,睚眥必報,必不會就這麼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