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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寧自然不知姚成谷和姚氏那裡什麼心思,自從她懷有雙生胎的事傳開以後,府里上下就都將她當成易碎的寶貝那般供了起來,飲食生活處處小心,就連秦槐遠一天都要來看她一眼才安心。

而秦宜寧懷有雙生子的消息也如她與逄梟所料那般傳到了李啟天的耳中。

李啟天得知消息時,正與季澤宇一前一後走在御花園中,聽了暗探的回話,二人的腳步都停住了,不約而同的沉默起來。

過了許久,李啟天才輕笑一聲,回頭看了看季澤宇道:“你與安陽成婚也有日子了,怎麼沒聽見安陽的好消息?”

季澤宇負在背後的手漸漸緊握,面無表情的道:“公主始終看不上臣。”

李啟天看季澤宇那冷如冰霜的模樣,才想起自己妹妹到底都做過什麼事迷戀逄梟,養和逄梟類似的面首,說出來都跌面子。他剛才就是太妒忌了,才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罷了。逄之曦那傢伙就是有那個好運。”李啟天再度舉步沉聲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有那種好運氣,生來就比旁人有天賦,比旁人健康,比旁人家境好,這個羨慕不來的。”

與逄梟比起來,李啟天沒有顯赫的出身,文治武功上也不及逄梟的多了。就連現在做了皇帝,在民間的呼聲也一直都不如逄梟的高,就算有人還在說逄梟嗜血成性,那也是敬畏居多,而不會如李啟天這般百姓們只知道他姓李而已,其他的事迹一概沒有,沒有如逄梟一般在建朝之初立下赫赫戰功,也沒有如逄梟那般強攻下了大燕。

他李啟天的名聲呢?給百姓的印象,只是國庫窮,國家窮,韃靼要打過來了,他這個做皇帝的差點沒嚇哭。

怎麼一切好事,都是逄梟佔了去呢。

季澤宇見李啟天的神態,便知他在想些什麼,只淡淡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聖上如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這不是比什麼都要緊?”

李啟天聞言,面色稍滯,心情卻漸漸明朗起來。

是啊。

那些神棍說什麼又有什麼要緊?他征戰多年,為的是什麼?難道如此家國大事,還要被一個神棍的批算而左右?他現在穩坐江山,難道那神棍說一句他本來不是帝王命,他就不是?

李啟天轉回身,讚許的目光落在面色從來都冷若冰霜的季澤宇臉上。

此時李啟天心中再無方才的怨恨和妒忌。因為季澤宇的話讓他猶如醍醐灌頂。他沒必要動怒,也不必要妒忌。因為現在這天下的主人是他。

不就是秦氏懷了雙生胎嗎?如今他的皇后有了身孕,往後他的妃子也會接連不斷的有身孕,子嗣漸漸多起來,是不是雙生胎又有什麼要緊?

不就是天機子批算了一句紫微帝星登頂嗎?現在坐皇位的可是他!那就證明是那臭尼姑算錯了!

“你倒是通透。”李啟天輕笑着,負手走向是御花園中繁華盛開的石子小徑。

季澤宇便跟在李啟天的身後,緊握成拳的雙手悄然放鬆,風拂過,掌心裡的汗被吹乾,帶來一陣涼意。

“聖上。”

就在這時,又有密探快步上前來,先是躬身行禮,又在李啟天的跟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季澤宇見那人來,便垂眸將視線避開。

待到李啟天揮退了密探回頭時,就看到季澤宇正低頭看一片花叢。

心中暗贊季澤宇的識趣,李啟天道:“知道才剛是什麼事嗎?”

“回聖上,臣不知。”季澤宇恭敬的行禮。

李啟天輕笑了一聲,道:“才剛朕聽了個大笑話。現在外頭居然有人傳言,大燕朝那一筆寶藏竟然在咱們大周的京城裡,消息已經在京城傳開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季澤宇心念電轉,謹慎的道:“臣以為,此事是無稽之談。”

“當然是無稽之談。”李啟天的笑意漸漸轉為嘲諷,“不瞞你說,當初寶藏消失之處乃是大燕舊都附近的陽縣,真早就安排人將陽縣以及周邊城鎮都包圍起來,就連燕朝的舊都都沒放過。朕就不信,還有什麼人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將那麼一大筆寶藏弄到京城裡來!”

季澤宇已經隱約猜到了李啟天此時的想法,不免有些無奈。

果真,李啟天接下來的話便是按着他的猜想。

“這消息是什麼人傳出來的。已是顯而易見。目的為何也已經十分的明確了。”李啟天再度嘲諷的輕笑,“逄之曦那廝,竟將歪心思動到了這裡來。着實是可笑。咱們國庫是虧空,難道為了寶藏,朕還能連腦子都不好用了?”

季澤宇此時就站在李啟天的身後,他張了張口,想說此事未必是逄梟所為,也有可能是旁人挑撥。但李啟天心目中逄梟叛逆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他幫逄梟說話,不但不會讓情況好轉分毫,還會讓李啟天更加懷疑他。

季澤宇只好閉口不言。

李啟天數落逄梟時,大燕朝寶藏藏在京城的消息也同樣傳進了陸衡的耳中。

披着一件淺藍色的外衫,站在窗前侍弄花草的陸衡聽着身邊人的話,漫不經心的剪掉了一株茉莉多餘的葉子,聲音淡淡的問:“是哪裡來的消息?”

“回伯爺,現在京城裡都已經傳遍了,坊間說的神乎其神呢。”

陸衡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種謠言,簡直不可信,寶藏現在應該就藏在大燕舊都附近,李啟天像是得了骨頭的狗一樣,將那地方看的死死的,誰能從李啟天的眼皮底下將寶藏運送到京城來?

這件事,不是李啟天在故弄玄虛,就是逄梟在弄鬼兒,他們君臣之間不是在相互試探,就是在相互算計。

陸衡淡淡道:“你繼續去觀察着,有什麼新消息來回話便是。”

“是。伯爺。”

探子退下後,便有一俏麗的少女端了黑漆托盤,上頭放着白瓷蓋碗,裊裊婷婷的沿着抄手游廊走來。

陸衡透過半場的紗窗看到那女子,不由得愣了神。

凹凸有致的身段,輕移蓮步時的裊娜,遠遠地看不清容貌,但鴉青長發鬆松挽起,垂眸快步而來時面龐低垂的弧度,都和秦宜寧太相似了。

陸衡的心裡說不清是疼痛還是酸楚,待回過神時,那少女已經走到了近前。

“伯爺,請用茶。”

聲音矯揉造作,拿腔作調,容貌比起秦宜寧也差的遠了,可以說除了身形和那頭順滑的長髮,他們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陸衡立即覺得索然無味起來,擺擺手道:“往後你不用來書房侍奉。”

說罷在不理會她,轉身咔嚓一剪刀,將開的正好的茉莉剪掉了。

花落在骨腿束腰的黑漆圓几上,散落了片片慘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