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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從並未打聽出是誰讓大臣們去上朝的,見主子動怒,自然不敢多發一言。

慶陽侯摸了摸莫名有些發冷的額頭,低聲道:“事情不大對,莫不是出了什麼紕漏了?”

“不可能,本王的計劃天衣無縫,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漏D?一定是太后騙了咱們。”栗郡王咬牙切齒。

慶陽侯苦笑着擺手:“不可能,我那位姐姐是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何況郡王也都看到了。她的膽子小,又是個尋常婦人,翻不起什麼浪花來的。”

栗郡王焦急和憤怒的情緒被他強自按下,回頭看着王府那一片焦黑的廢墟,又看了看已經被隨從抬出來擱置在馬車上的屍首。

栗郡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忽然之間便福至心靈,大步走向了馬車,湊近了仔細去觀察起來。

慶陽侯擰着眉毛捏着鼻子,也走了過去,“郡王這是要幹什麼?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栗郡王完全不理會聒噪的慶陽侯從隨從手裡接過來一盞燈,藉著凌晨微弱的光亮,仔細將“李啟天”的臉檢查了一遍,最後竟發現被燒毀之處的皮膚有些不對。

栗郡王的心裡咯噔一跳,也顧不上臟還是臟,伸手就朝着那屍首的臉上抓去。

慶陽侯還當栗郡王是緊張過了頭,驚呼道:“你這是做什……”

話沒說完就見栗郡王已經將那屍首上的臉皮給揭了下來,殘破不全薄薄的一層人皮還燃着焦灰和血跡,在橘紅色的燈籠光芒下顯得格外恐怖。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

那臉皮下,蓋着另外一張陌生的臉。

那根本就不是李啟天!

栗郡王呆愣愣的攥着手中殘破不全的人皮面具,渾身一陣陣的發冷,背脊上的毛孔都炸了起來。

怎麼會是假的呢?

李啟天沒死,那王府的這場大火是怎麼回事?

對了,王府那些焦黑的屍體只是勉強能辨認出是人骨,根本就看不出是男是女,所以那其中或許根本就沒有王府的女眷。

王府的火有蹊蹺。李啟天的屍首是假的,大臣們又無緣無故的上朝了。

這三點連在一起,栗郡王就是再傻也明白了。

他讓人給Y了!

這次的大火,將一切都給算計在其中,對方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心理,將計就計引他出宮來。這個時間,李啟天說不定已經將皇宮給奪回去了!

栗郡王渾身抖若篩糠,險些站立不住。

慶陽侯也不比栗郡王好到哪裡去。

他現在滿腦子就是李啟天的種種狠毒和威嚴。

“怎麼辦,怎麼辦啊!如果聖上回來了。那還能有咱們倆的好果子吃?你的這番計劃,肯定是跑不了了,就是我也要一起完蛋!聖上最在乎的就是軍權,沒見逄之曦都被奪了軍權嗎,我這個虎賁軍主帥卻不肯聽懿旨去支援天門管,聖上知道還不得治我的怠戰之罪!”

栗郡王的面色Y沉,身上的顫抖漸漸平息。

慶陽侯焦急的道:“為今之計,咱們快入宮去求我姐姐!我姐姐是太后,在聖上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咱們或許還有救!”

栗郡王猛然看向慶陽侯,冷聲道:“要去自投羅網,你自己去。”

“你……”

“你忘了你是怎麼對待太后的了?太后又不是腦子裡進了水,此時見了你我必定是要狠狠報復一番的!而且你怎麼見到太后?李啟天既然有本事宣布上朝,那就是已經奪回了皇宮,咱們倆只要靠近,還沒等見到太后呢就要被直接抓了送到李啟天面前去。”

慶陽侯聽的臉色慘白,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為何一下子全都成了泡影?

“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慶陽侯現在已經亂了陣腳,只依賴的看着栗郡王。

栗郡王咬了咬牙,當即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韃子的探子也混進來不少,否則李啟天也不會被活埋,如今誰知道宮牆裡的是不是韃子的尖細潛伏進來想要對太后和皇后不利?”

“你是說……你想攻打皇宮?”慶陽侯一時間震驚不已,壓低了聲音道。

栗郡王道:“要麼等死,要麼搏一搏,你若想死,我也不攔着你。我敢保證,只要你靠近宮牆一步,立即就會被五花大綁的押送到李啟天面前,到時候怎麼死可由不得你了。”

慶陽侯打了個激靈。眼神逐漸從慌亂轉為了堅定。

“好,那就搏一把!別忘了,本侯現在還是虎賁軍的主帥呢!”

栗郡王見慶陽侯如此上道,心裡悄然鬆了一口氣。

他轉而吩咐下去,“有韃子的J細混進皇宮,冒充聖上意圖不軌,立即調派五城兵馬司東西南北所有的兵馬過來,咱們要保護太后,保護皇后和未出世的龍子!”

“是!”

栗郡王的死忠立即比便去五城兵馬司各指揮使處報訊。

五城兵馬司專管京城治安等事,東西南北四個衛所的兵加起來至少得有萬人。加上慶陽侯調派虎賁軍。

如此攻勢,未必不能全力一搏!

此時的奉天殿,在京從五品以上的文臣武將已經文東武西列隊站定。

大家的心裡其實都很不舒服。

栗郡王是太后選出來監國的宗親,平日里雖然性子綿軟了一點,但好歹也知道進退,他一個監國的郡王,從來沒有張羅過要上朝。

怎麼今兒個這位就轉性了?

大臣們各個都面色凝重,目露沉思。

聖上和忠順親王已經埋了二十一天了。什麼人能不吃不喝的堅持這麼多天?這大周朝的天怕是已經變了。

只不知栗郡王今日召他們上朝的意圖。

臣子中,已經有人在思考站隊。還有人效忠於李啟天,滿肚子氣憤的。一時間各位大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屬於中官獨有的尖銳嗓音。

“聖上駕到!”

依着規矩,臣子上朝是不能揚起頭直視天顏的。

儘管眾位大臣們心裡都對栗郡王居然敢自稱聖上很有意見,但此時沒有一個人不守規矩的。

眾人眼角餘光只見一個穿了明黃色龍袍的身影坐在了正當中的龍椅,垂首的臣子們的視角看不到龍椅上人的模樣,只能看到那雙嶄新的盤龍金邊皂靴。

果然,栗郡王是有不臣之心!他這是要造反!

回想昨天忠順親王府的大火,大臣們都將此事給聯繫了起來。看來栗郡王真的是等不及了!

此時,便有一些人想明白了,心甘情願的跪地山呼萬歲。

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栗郡王此舉是亂臣賊子所為,他們是寧死也不肯認下栗郡王私自稱帝的。

是以眾位臣子們行禮的姿勢就有所不同。

被栗郡王買通,或者意圖自保的就都跪下行了叩拜大禮。

而脾氣倔強的老臣和不怕死的言官,則都只垂首而立,微微屈膝。

“聖上萬歲!”眾人的聲音七零八落。

端坐在皇位的上的李啟天這時垂眸看着御階之下以完全不同姿態行禮的臣子,心裡不由得安慰。

直接跪下就稱呼萬歲的那些,只佔了總人數的兩成。

而那些不肯稱呼萬歲,也不肯跪下行禮的,足足佔了八成。

看來他的江山坐的還是很穩的,即便他失蹤了二十天,外面的人都在傳說他駕崩了,這些忠臣還是沒有立即就認了栗郡王。

李啟天仔細將誰跪了,誰沒跪都記了個清楚,這才玩笑着道:“怎麼,你們這些老傢伙見了朕還不下跪,是要造反不成?”

李啟天的聲音洪亮,在殿內迴響陣陣。

低着頭的臣子們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也顧不得不能直視天顏的規矩了,紛紛抬起頭來。

只見李啟天身着龍袍,端坐龍椅之上,他的身後逄梟和季澤宇一左一右,驚奇的是,忠順親王的旁邊還站這個花容月貌的孕婦。

“聖上!”大家驚喜的呼出聲。

李啟天笑道:“你們都看看,是朕回來了!”

“聖上萬歲,萬歲!”

“聖上是真龍天子,老臣早就知道聖上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大臣們齊齊跪下行大禮,更有甚者已是激動的淚流滿面。

在一眾人行禮聲中,最先跪下那認可了栗郡王的兩成人,已經是雙股戰戰。

完了,完了,不該回來的人回來了,下面可不是要清洗他們?

此時的他們已經顧不上聖上的背後為何除了季澤宇和逄梟,甚至連女子都一起站了上去。他們現在只想想辦法活命。堅決不能讓聖上認為他們都要謀反。

謀反可是能禍及家族的大罪啊!

就在眾人忐忑不安時,新來的大太監熊金水已經高聲宣道:“聖上有旨,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此話一處,眾臣子們就都鬆了一口氣。

聖上沒有在朝會上解決謀反的問題,而是只接問起了國家大事。如此國事為重的聖上,哪裡去找?

是以眾人打了J血一般,將李啟天不在的這些日子積壓的事都奏了上來。甚至會當殿討論起來。

秦宜寧站在李啟天的身後,看着臣子們那一張張面龐,心裡想的卻是,朝會之後大臣們要面臨的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