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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姐姐,我不怕死,我不想走。”連小粥說著,眼圈已經紅了。

在經歷過人間的溫暖後,她已經開始害怕孤獨一個人生活了。

秦宜寧見連小粥如此,自己也鼻子發酸,差點掉下淚來,將連小粥摟住哄孩子是的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你放心,當初帶你從山裡出來,你就是我的責任,就是我的妹妹,我素來說話算話,不會把你丟下不管的。只是我與王爺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我怕帶你回去,萬一你的身份暴露出來,我們會護不住你。”

連小粥難過的眨巴着大眼睛,咬着唇道:“我知道,可是我還是不想和你分開。”

她知道逄梟與秦宜寧此行的兇險,她們姐妹了一場,關鍵時刻自己去安生過日子了,留下秦宜寧一個去抗風險,她怎麼能安心?她最怕的,不是秦宜寧丟下她不來找她,而是秦宜寧以後再也沒辦法來找她。

秦宜寧哪裡不明白連小粥在擔心什麼?拉着她好生的勸了許久。

見她似乎已經打定主意,連小粥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點了頭。

秦宜寧便問逄梟:“你可有合適的所在?”

逄梟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去問問木頭。”說罷抬腿便走。

不多時,逄梟和穆靜湖一起回來了。

秦宜寧驚訝的道:“天機谷就在附近?”

“是。”穆靜湖道:“離着此處不遠。”

秦宜寧蹙眉道,“可是我聽秋老闆說,你們天機門特別窮,住的是草房,睡的是草垛,就連吃飯的碗都是木頭挖的。”

穆靜湖一陣臉紅,咳嗽了一聲道,“那是我捨不得用好的,也沒有珊珊說的那麼誇大其詞了。”

逄梟見穆靜湖如此,不由好笑道:“他是他們師門之中最摳門兒的一個了,天機子是個斂財高手,天機門幾代門主都是奇人,壓箱底的寶貝是有的。天機谷里也不是過不了好日子。”

看了看連小粥,逄梟又道:“只是天機谷到底是別人家地盤,當初我是不好將全家老小都安排去,免得擾了天機谷的安寧。但小粥只是一個小姑娘,我再安排兩個侍衛去保護她,統共才三個人,木頭還是能安排一番的。”

穆靜湖點頭道:“對,三個人絕對住的開,房子地都是現成,到時還可自給自足,想出來買東西也方便,不過那裡想出入都要有一些特殊的陣法要認,這個也容易,我告訴他們就是。”

秦宜寧好奇的問道:“這世上真的存在奇門遁甲之術嗎?你們天機谷,一般人到了外頭也進不去?”

穆靜湖點頭,“是,不過我不會罷了。”

秦宜寧點點頭,又問:“那天機子會嗎?”

“師伯堪輿之術學了許久,不過最為厲害的還是掐算卜卦之類。我當年其實也想學奇門遁甲之術,可是師祖他老人家說我是榆木腦子,不堪大用。只教了我武藝和醫術。還說將來要是再收個徒弟,就要教導他奇門遁甲之術了。”

秦宜寧笑着道:“我知道,原本你師祖是將你收在天機子門下,由他老人家代勞教導你武藝,為了讓你保護天機子的,可天機子懶得帶徒弟,就將你推給了還沒出現的師弟了,只讓你叫她師伯。”

穆靜湖不好意思的笑了,點頭道:“是這麼回事。”

“天機子既然擅長掐算,相比是算定了將來她必定會有一個小師弟。”秦宜寧笑道,“說不定你的正牌師尊已經在學習奇門遁甲之術了。”

穆靜湖聞言一愣,想了想,就咧嘴笑了起來:“或許正是如此。”

逄梟笑道:“好了,咱們話題扯的太遠了,將小粥暫且安置在天機谷,你覺得如何?”

秦宜寧想了想,道:“我覺得不錯。”詢問的看向連小粥,“你覺得呢?”

連小粥自然是滿心的捨不得,可仔細想想,她也知道秦宜寧都是為了她好,對於未來的生活雖有忐忑,也只能接受了。

秦宜寧便道:“你安排兩個人品靠得住的侍衛去保護她,另外我還想買兩個丫頭來服侍小粥,女孩子家,身邊只跟兩個大男人,到底不方便。還是買兩個丫頭來,好歹可以有個說話的人。”

“這樣也好。木頭,你看呢?”

穆靜湖笑道,“沒事,多幾個也使得,谷中有空屋。不過怎麼出入天機谷,我就不告訴外人了。”

“這是自然的,你只告訴他們三個便可。其餘人都不必學會。到時有個什麼事需要聯絡的,有你在也能有辦法送個信。”

穆靜湖自然點頭答應了。

既做了決定,一行人自然就在梁城暫住下來,秦宜寧養病是一方面,要緊的是預備進谷後的生活。

冰糖和寄雲自然第一時間就知道連小粥要走了,雖然捨不得,可他們也知道,王妃捨得讓連小粥走,必定因為離開比留在她的身邊更好。

冰糖將連小粥當妹妹一樣,傷心,卻又不能阻攔,只能一股腦的預備了一大堆的藥丸藥粉給她,還將自己平日醫病配藥的手札送給了她。

“你去後閑着無聊時也可以翻翻,我教你的那些你可別給忘了。”

連小粥的哭腫的眼睛像核桃一樣,抽抽搭搭的點着頭,將手札貼身放好。

寄雲去買來的兩個小丫頭秦宜寧親自看過,確定他們都是清白的貧苦人家出身,家裡孩子多,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將她們賣了。

年紀大一些的今年十歲,名叫盼弟,性子極為開朗。小一些的今年八歲,性子有些怯懦,極為老實,竟然沒有名字,家裡人都是“哎”“喂”“死丫頭”這樣稱呼。

秦宜寧便笑着道:“小粥,你來給他們取個名字吧,往後她們就是你的婢女了。”

連小粥想了想,道:“盼弟就叫麥冬吧。”又看向才八歲的怯懦小丫頭,笑道,“你就叫半夏。”

“都是藥材?”

“是。”連小粥笑道,“都是冰糖姐姐告訴過我的藥材名字,又好聽,又好記。”

秦宜寧莞爾,“咱們小粥取名的本事,可比一開始好的多了。”

連小粥想起當初她非要叫蓮子粥的粥,不由的又好笑,又悵惋。

秦宜寧拍了拍連小粥的手背,安慰的道:“有麥冬和半夏陪着你,我也能放心,我會儘快去找你的,你只管好好的過日子,咱們必定有團聚的一天。”

連小粥點頭。

秦宜寧就又看向麥冬和半夏,“你們好生服侍連姑娘,將她當成主子來效忠,往後你們的好處自是不少的。不過你們家連姑娘好性兒,我卻不是一個好拿捏的軟柿子,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對她不敬,或者背叛她……”

“我們不敢,不敢的!”麥冬和半夏都被嚇的跪嚇連連磕頭。

他們不認得秦宜寧是什麼人,只是覺得這位夫人生的仙女一樣,人也這麼威嚴,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太太。大戶人家怎麼處置不聽話的下人他們是有耳聞的,被這般一嚇唬,哪裡還敢有二心?

秦宜寧唱了白臉,自然將唱紅臉的機會留給了連小粥。

連小粥心裡也明白,順勢叫起了兩個丫頭。

秦宜寧的風寒好轉時,穆靜湖帶上了連小粥一行趁着夜色悄然離開了客棧。

秦宜寧沒有去送行,連小粥啟程前,也只是來秦宜寧跟前靜靜的拉着她的手坐了一會兒。

他們沒有說惜別的話。

可是一直在身邊的人又送走了一個,秦宜寧的心裡到底是空落落的。

就連冰糖和寄雲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待到兩天後穆靜湖趕回來,仔細的說了谷中一切都好,秦宜寧才不得不徹底的將此事放下。

一行人再度冒着風雪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今年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們一路上竟沒有幾天是晴天。且越是接近北方,就越是風虐雪饕,行程都被拖慢了不少,除夕這日果真如秦宜寧所說的,根本就沒趕上去茂城,而是在一個只有七八戶人家的小村莊村頭的土地廟裡過的。

大家住在廟裡,外頭飄着鵝毛大雪,聽着呼嘯的風聲,廟裡點着幾堆火,秦宜寧和逄梟裹着一張皮裘,喝着最烈的燒刀子取暖,聽着同行的漢子們講過去在虎賁軍中時那些有趣的事,雖然簡陋了一些,可這個年過的也很有意思。

一行隊伍走過了寒冬,到達距離京城還有兩三日路程的大興時,已經是盛昌八年的正月二十。

逄梟在大興有自己的田莊,自然帶着人去田莊里住上幾天,休整一番,也好研究下一步該怎麼辦。

田莊正院的正屋裡,臨窗大炕燒的熱熱的,炕上擺着方桌,放着茶碗、瓜子花生和糖果乾果。

一眾人圍着方桌坐了一圈兒,也不在意什麼尊卑長幼的聚在一起說話。

秦宜寧挨着逄梟坐,手裡剝着瓜子,笑着道:“咱們在這裡說話沒事吧?”

“沒事,放心吧,我外頭安排了人。”

“那就好。”秦宜寧將瓜子仁放在一邊,又捻起一顆繼續剝,“其實這些天我想了個主意,今兒說出來請謝先生和徐先生幫忙參謀參謀。”

謝岳和徐渭之笑道:“參謀不敢當,王妃足智多謀,老朽早已佩服萬分,您只管說。”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