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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寧公主微服到普濟寺求姻緣,想要夜十一陪同,又不想太大張旗鼓,便選了個內學堂休沐的日子。

一大早坐着並無宮徽亦無族徽的普通富貴大車至靜國公府前,並未下車,只掀了車窗往外看,便看到夜十一與楊芸釵早候在大門前,她笑着招了招手,並未言語。

夜十一早遠遠看到一輛貴氣十足的大車進入透真大街,她便示意楊芸釵恭敬站好,阿蒼芝晚與被夜太太親自叮囑一定得護好今寧公主的靜國公主護院們更是早早做好了準備。

因着今寧公主執意不驚擾百姓,靜國公府除卻該上朝的靜國公夜二爺與外出未歸的夜大爺,夜太太邱氏皆遂今寧公主的意,並未出門相迎相送。

今寧公主也未有下車之意,伸手招呼過了,待夜十一楊芸釵上了她這輛大車,靜國公府安排的眾婆子丫鬟護院立刻自前後左右把大車圍個了水泄不通,便下令起行,前往普濟寺。

知是外祖家擔心她出宮未帶宮娥侍衛,連貼身侍候慣了的宮娥也只帶了尋晴一人,尋陽都被她勒令留在晨今宮料理宮務未曾隨她出宮,縱是有些不願這般勞師動眾,倒也未出聲抗議。

“今寧表姐且安心,這般陣仗,百姓瞧着,只當是豪門千金出行,此在京城,頗為平常。”夜十一見今寧公主面上微帶不願,不由出聲為她這位公主表姐解釋一二,她公主表姐長這麼大,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坊中諸事,大都不知其詳。

今寧公主點頭:“知道了!你也莫再喊我‘今寧表姐’,瞧我們今日這身少年打扮,你該喊我表哥才是!芸釵也一樣,自上車坐下說話,你便‘公主公主’地喊,可不能再如此了,同十一表妹一樣,你也喊我表哥便是。”

既是要微服,自然不能有公主之尊的行頭,為了行動方便,她十分贊成夜十一提早與她說的改扮改扮,說起改扮,她還是初次改扮成男兒,這會兒提起仍帶着興奮。

“這……”楊芸釵有些遲疑,公主之尊讓她喊成表哥,她大姐姐與今寧公主本就是表姐妹,她可不是,她只是臣下之女,縱僅是暫時的言語上,她也萬萬不敢與金枝玉葉胡攀表親。

“這什麼?既是表哥這般安排,我們聽從便是。”仍塗了一臉蜜色偏黑的夜十一握了握如玉小公子的楊芸釵的手,再與今寧公主道:“表哥也該喊我們表弟便好,莫再十一芸釵地露了餡。”

今寧公主聽罷,方後知後覺自已也是喊習慣了,糾正了她們,反倒沒糾正自個,恍悟之餘,如銀鈴般的笑聲即時在車廂里響起來。

得了今寧公主的令,又有夜十一做的主,楊芸釵再無遲疑,隨之大方地喊今寧公主為表哥。

阿蒼芝晚尋晴同樣着了男裝,做豪門小廝的裝扮,同坐在車廂里太擠,除了尋晴陪同坐在車廂靠近車門處,阿蒼芝晚皆一左一右坐在車廂外面的坐駕上,坐駕中間則是此次負責趕車亦同樣男兒打扮的南柳。

南柳謹記昨晚夜十一親口囑咐她的寧要慢些穩妥也切勿出什麼意外的言語,自在靜國公府大門前替代尋晴坐上坐駕趕車,她便將大車趕得不徐不疾,穩如泰山。

到京郊普濟寺,已近隅中。

山門前,殷掠空獨身候着,一見要等的大車行至,手一揮,三頂軟轎立刻自山門一旁出來,直至大車前低轎相候。

今寧公主不認得殷掠空,經夜十一耳語之後,方知是錦衣衛的小旗,也才想起她母妃昨夜裡同她提及的她父皇會派遣廠衛護着她的安全。

如此想着,自來與夜十一沒什麼話不可說的今寧公主便也隨口說了出來。

夜十一面無訝色,只點頭示意曉得了。

楊芸釵卻是低聲與夜十一道:“大哥哥,表哥微服,廠衛隨行相護,自也不能張揚,故錦衣衛只派了毛丟來,那東廠呢?怎不見蹤影?”

“自宮門出來,表哥便帶了尋晴一名宮娥,你以為我姑母能放心?我皇帝舅舅真能放任表哥這般輕率任性?”夜十一把楊芸釵說得微怔,怔後楊芸釵輕輕搖頭,她再道:“倘我料得不錯,表哥一路出宮至靜國公府,應有花督主安排的高手暗下跟着。”

楊芸釵不禁抬眼往四周望了望,望一圈沒望到什麼,她回眸與夜十一道:“現仍在?”

“自然。”夜十一笑着點頭,“能讓花督主派遣一路暗護表哥的人,豈是隨隨便便能讓你望出來之輩?”

楊芸釵被打趣得微吐粉舌,也跟着笑了。

一旁的殷掠空聽到,也不禁將周邊掃了掃,想着花雨田會派出東廠的什麼高手來?

皆是扮作少年郎,夜十一殷掠空再無表面上的男女大妨,人前仍有身份阻礙,兩人並未多加言語,再者上了軟轎之後,殷掠空便得緊緊跟在今寧公主所在的首頂軟轎邊上,與尋晴一左一右護航,更無機會說話。

夜十一軟轎旁跟着阿蒼,楊芸釵居最後軟轎跟着芝晚,南柳壓後,婆子丫鬟分散將三頂軟轎護於中間,護院更是有前頭引路、中間兩側警戒、末端墊後相護的隊型,一行人浩浩蕩蕩,很快上山進寺。

兩刻多鐘後,一行人至普濟寺大雄寶殿,只今寧公主、夜十一、楊芸釵進殿,余者殿外等候。

夜十一楊芸釵於佛祖前誠心叩拜,並未求籤。

今寧公主為姻緣求籤,求得上上籤後的她難掩喜色,解完簽後更是臉透紅暈。

夜十一楊芸釵未曾隨同聽解,但見今寧公主這般,便知不虛此行。

今寧公主將簽文交給尋晴妥善收好,轉身大走幾步,至稍站遠些等她的夜十一楊芸釵身旁:“來都來了,你們真不要順便求求籤?”

夜十一搖頭:“不了。”

楊芸釵亦搖頭:“願表哥求仁得仁便好。”

今寧公主想到兩人年歲皆比她小,理解道:“也罷,如今你們年歲尚小,再過個三四年,你們也年十三了,屆時你們再來求也不晚。”

兩人聽罷,皆笑而不語。

夜十一面上淺笑着,心裡則想着噩夢過後,她此生最大的心愿是查清母親之死,姻緣已非她首要,何況她早決定年十九之前不談婚不論嫁,如今她方十歲,尚有遙遙九載,求姻緣什麼的,實屬言之過早。

楊芸釵則早明白她的姻緣並不完全掌握在她自已手裡,佛祖縱然神通廣大,然天下之大,有求者之多,佛祖慈悲為懷,亦無法人人兼顧,大約無暇管到她楊氏孤女身上來,故無論姻緣亦或其他,她皆只能靠自已爭取,而非求神拜佛。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