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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湖求娶馮三,且不管他真心與否,馮三本身發生的事情,羅湖並不曉得。

夜十一悄然下瀧水,為的便是與羅湖協談合作事宜,此番因金心之事,陰差陽錯,倒是省去長途沷涉瀧水,在支江城便與有意協談而先行趕來會面的羅湖談妥合作事宜。

也是善有善報,倘夜十一當時堅持不救金心,那麼暗處的羅湖必然不會將計就計利用金心與夜十一攤牌,會面沒那麼早,羅湖沒見到馮三,沒看上馮三,那麼夜十一此行也沒那麼快達到目的。

一連串的效應都在意料之外,卻達到夜十一想要的結果,她盯着馮三,眼不帶錯的“三表姐,你……”

北室去保着金心,東箕采珍皆守在客房外當門神,屋裡只夜十一馮三兩兩對坐。

“別誤會啊,我雖有心幫忙,可也怕幫倒忙。”馮三對着北室的時間不多,然北室對她不請自來而所帶麻煩可謂極其不滿,絲毫不帶掩的,她清楚得很“我會應下羅湖所求,除了如他所言給他一個機會,其實何嘗不是給我自已一個機會。”

“東角已經飛鴿來信,信中說了羅湖的一些事兒,足見羅湖人品不錯,不算好人,卻也非惡人。此番當眾陷陳列成殺人犯,也是篤定陳列到最後絕對不會有事兒,更曉得陳列為了金心這個外甥女,無論做何犧牲都肯。”這是原家少爺死後,夜十一與羅湖談妥,她親自去見了一趟被羅湖藏起來的陳列,親耳聽陳列所言,羅湖所做一切皆經過陳列同意並授意。

馮三知道夜十一去見真正的陳列之事“嗯。”

“但……”夜十一輕嘆着轉折,“三表姐,你雖出了那樣的事兒,可我總盼着你能遇到真正的良人,不求高門權貴,至少得是身家清白的書香門第,或世代積富的朱門繡戶。羅湖相貌足以與三表姐相配,然出身委實低了些,又是孤兒,自幼尚武,草莽心性,且他真正的名諱是石湖……”

這樣的人,這樣的門戶,祖父還是當年瑤僮釀亂首領,父母親族更盡數死於那場釀亂之中,這樣的過往,倘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無疑是一場家破人亡的大災難。

總的一句,在她看來,羅湖確非良配。

馮三笑道“大表妹這是不同意?”

夜十一點頭承認“羅湖說了不會強人所難,定會說到做到,既三表姐已應下,那事成之後,三表姐拒了便是。”

至於被拒之後羅湖的反應,及反應之後是否有損及她或夜家的行為,她會事先做防範,絕不能因着助她,而讓三表姐一輩子不如意,或於夫家忽遭橫禍。

曉得夜十一全心為她想,並不會為達到目的而不顧她一生,馮三心中暖暖,手伸過桌面,握住夜十一的小手“放心,試試而已,委屈了誰,我也不會委屈了自已。”

但為了大表妹,她會。

說到底,大表妹所作所為,不僅是為了大表妹心中的那個結,也是為了夜家,為了夜家,便是為了馮家,她身為馮家嫡三小姐,能出力之處,絕無推諉的道理。

金心無辜,原少爺該死,陳列不應為原少爺之死填命。

但凡有點兒良心,但凡有眼,誰都覺得該是這樣的結局。

然,理想歸理想,現實歸現實,百姓即便心裡明亮,也不過是要財無財要權無權的庶民,起不了何等作用。

商人重利,官者重遷。

周知縣無多大本領,但他至少能守成,更能在這麼多年裡,與狗仗人勢的原家打成平手,雖多少得看原家的眼色行事兒,然就沖他敢在金心一案的緊要關頭拒見原府管家,那他手裡必然握着一些東西,足以制肘原家。

換言之,原家在支江城犯下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周知縣多少握有這些勾當的證據。

只要這些罪證一曝光,又有後台足以抗衡宮裡的原嬪,那麼周知縣隨時能給原家一個迎頭痛擊,讓原家人吃罪,將其在支江城的勢力徹底瓦解。

故十年下來,原家再張牙舞爪,周知縣再客氣退讓,原家也不會觸及周知縣底線,因着那些足以成為原家罪證的東西,原家再囂張,不能也不敢同周知縣敵對。

馮三聽着夜十一的分析,怔愣着問“這都是你讓東箕去查的?”

夜十一搖頭“時間不足,也不必查,事實必與我所言**不離十。”

馮三對夜十一的斷言深信不疑。

原家孫輩獨苗苗原少爺被殺,兇手假陳列真羅湖被關大牢,真陳列躲在自個府里着急上火,更擔憂金心的安危,怕原家恨起來,一時半會取不了正坐牢的羅湖填命,牽怒於歸家候審的外甥女。

就在陳列心焦如焚,卻連府門都不得邁出半步無計可施之際,一位身着褐衣臉蒙褐巾的男子深夜悄入縣衙後院知縣宅。

書房中,周知縣恭敬地站在楚詞跟前,眼半垂,不敢有半分怠慢,暗壓下楚詞忽然半夜親臨的慌恐,靜候着吩咐。

楚詞也不是特意過來,只是辦事兒途經此處,偶聞支江城數日來發生的一件大事兒,便順道進城瞧瞧看看,未料還真讓他順出點兒東西來。

“金心一案,確為原家少爺不是,殺也就殺了,不無辜。”楚詞絲毫不廢話,直言此番夜入縣衙的目的“牢里的陳列並非真正的陳列,你想法子放了。”

周知縣一驚,卻不敢有異議“是,那……”

楚詞曉得周知縣在顧慮什麼“原家為非作歹這些年,靠的不過是宮裡的原嬪,原嬪不得寵,勝在安份,在宮裡倒也無性命之虞,只是原氏族人不知原嬪於宮中的真正處境,方敢如此不知收斂。往日也就罷了,你睜隻眼閉隻眼,順着原家之怒處置了兇手,此事兒便了了。爾今原家踢到鐵板,廢一隻腿兒那都是輕的,莫說原家表親,饒是原嬪本家都得元氣大傷。”

周知縣明白過來“那假陳列非一般人?”

楚詞索性明言提點“出手相助金家小姐免於被沉河的那位小公子,是惹不得的京中貴人,她既出手了,任原家再上蹦下跳,假陳列已絕無可能給自作自受的原家少爺填命。此案需速戰速決,不得另起事端,好讓那位小公子儘早離開此地。”

“是。”周知縣更明白了,楚先生這是怕那位小公子久留支江城,他潛伏於小縣的目的會敗露,讓他不由更好奇那位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卻又不敢問。

“一切可還順利?”楚詞頓了頓,問回正事兒。

周知縣隨即一件接一件地上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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