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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兒夜十一早同楊芸釵說過,說瞞不過莫息,他要問了,她只管實言:“是。”

“十一想驗證的事兒得到答案了?”

“……是。”

“十一是不是打算即便年歲到了……也不嫁人?”

自始至終未將幃帽取下的楊芸釵頓時如梗在喉,猛撩起白紗,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若子夜的莫息:“你……你如何……”

如何猜到的?

如何這般了解她大姐姐心裡在想些什麼,如何這般看透她大姐姐所走每一步的意圖?

莫息未答,幾近楊芸釵話一落,他便轉身上了莫家大車,只是步伐有些踉蹌,上車時肩膀大力撞上車門,哐啷一聲大響,光聽聲音就讓人替他疼得慌,他卻硬是沒吭半聲,身形不穩地進了車廂,再是砰一聲,車門狠狠地被關上。

永書被關在車門外,目瞪口呆地死盯着車門:大少爺極少這般失態……

“走。”莫息的聲音自車廂里傳出來,低沉中含着沙啞,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麼。

永書回過神兒,一屁股坐在車駕上,示意車夫趕緊揮鞭走人。

永籍也是未曾見過莫息失控到這般地步,神情怔忡着,跟着莫家大車走出老遠,方與同樣面色不好的永書對上一眼,雙雙沉默不語。

楊芸釵目送着莫家大車走遠,回想着莫息確認她大姐姐真有不嫁人之意後的狼狽,唇越抿越緊。

第二日殷掠空來給代替夜十一於千花山莊養病的替身重新易容,她與葉游醫學的易容術雖精妙無比,卻也非易一次便能一月不褪的,更何況人總不能十日半個月不洗臉。

她本身易成毛丟清秀之容,較之她原本面目那是相差極遠,她會易容,自也能日日洗臉日日重新上藥易容,夜十一的替身卻不能,她行蹤再遮着掩着,也不好日日往京郊跑,莫說誰,就她師父黃芪肖鐵定頭一個懷疑她有何不軌行蹤。

於是在夜十一離京的數日,她成功將夜十一老早找好的替身成功易容成夜十一的模樣後,她是初次再到千花山莊給替身洗臉,重新上藥易容。

剛完事兒,尚未離開千花山莊,她便聽到莊裡婢僕來稟,說是秋家少爺來訪,請示見或不見。

為保行跡不外泄,此次夜十一離京,只帶了北室走,及星探里另外的女明宿東箕,北室為暗,東箕為明,依舊是一明一暗寸步不離地護着夜十一。

南柳則留下,與阿蒼在千花山莊隨侍替身左右,為替身保駕護航,確保替身不被某些不軌之徒拆穿,阿茫則仍留在靜國公府清寧院里坐鎮,如遇突髮狀況,需出動星探,也是楊芸釵與殷掠空、馮三等人在城裡的接應。

一聽是秋絡寬來訪,正坐臨窗榻上力持端莊的替身西參一陣心慌,可憐兮兮地望着阿蒼。

她也是星探之一的暗宿,奈何她生性膽小,縱身手不錯,刺探情報的本事兒也不小,然她已習慣存於暗處,立於陰影之下,似這般來到明處,大刺刺扮做她家大小姐,不必有人來訪求見,她連坐着都已不安得很。

阿蒼接到西參這般如同被拋棄小貓兒的眼神兒,忍住想立刻讓殷掠空換個人來易容的想法,她沒好氣兒地同來通稟候在屋門外的婢僕說:“大小姐養着病呢,遵安太醫醫囑,需靜養,不見外客。”

婢僕應諾,回前院照原話稟外管事去。

婢僕一走,西參大鬆一口氣兒,整個人如打箱的笳子般萎頓下去,趴在榻几上兩眼無神。

裝扮成小老頭兒掩人耳目進千花山莊的殷掠空見狀,被西參此行徑逗樂了,提醒道:“要不你回床上躺着去?那樣帳幔一落,只需好好睡一覺便可,也不必這般緊着繃著。”

西參苦着臉兒道:“我都躺好幾日了,腰都給躺硬了,想來不必等大小姐回來,我這腰就得給躺廢了!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可憐,我的腰怎麼這麼可憐,嗚嗚嗚,我的老腰喲,已習慣偷雞摸狗的我的老腰喲……”

這回連阿蒼都讓西參唱作俱佳的吐苦水給逗樂了。

阿蒼一笑,西參半提着的心終於給落回了地。

阿蒼是大小姐身邊得力的心腹,亦是由大小姐作主許給她的頂頭上峰西奎為妻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令阿蒼姑娘不快啊。

秋絡寬剛自千花山莊碰壁而歸,莫息便於國子監內收到消息,邊捧着本書邊與永書道:“讓永籍去跟修意說,給秋少爺找點兒事兒做,省得那麼閑!”

永書立刻悟過來:大少爺這是要修意找秋家少爺麻煩啊,好讓秋家少爺麻煩纏身,纏到沒功夫去千花山莊找夜大小姐啊,雖說夜大小姐不在,可大少爺妒起來,那威力也是絲毫不輸給後院婦人爭風吃醋的勁兒啊,那戰頭力絕對杠杠的!

轉又想到:還有那位毛小旗,要不是夜大小姐早放話不準大少爺動毛小旗,估計縱然有黃指揮使保着,毛小旗能保住錦衣衛此職亦是難料得很啊,可惜了秋家少爺沒夜大小姐保着,也不知修意找起麻煩來,秋家少爺會被折騰成何等模樣……

“還不快去!”莫息瞥着動也不動光發愣的永書,那眼神兒冷得跟冰塊兒似的,就差搓永書身上了。

永書一個激靈:“去!馬上去!”

就在永書逛奔出國子監找永籍去的同時,丁掌柜速到宮門,花費了大把銀子方將消息傳進內學堂。

容蘭郡主接到丁掌柜傳遞入宮的消息時,恰還有一堂課方能下學出宮,然丁掌柜所傳消息至關重要,關乎她魯靖王府在京城能否腳根站穩的大事兒,不得已裝肚子疼同殷福請了假,在吉舒滿面焦色的攙扶下迅速出了宮。

殷福正尋思着她班裡一個接一個地生病時,田熾跑過來尋她,氣喘吁吁地喚她:“阿福……”

殷福太了解田熾了,每回田熾這般模樣,定然是她這手帕交身上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兒,而此刻眼前的田熾雙頰生霞,明顯是喜事兒。

她將陷入夜十一病了與容蘭郡主這些時日也小病不斷的思緒中給拉回來,緩了緩氣兒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