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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重陽。

早兩日,夜十一便收到莫息的邀約,要在重九這日同她出遊登高。

登高的地點,初選是普濟寺所在的鐘靈山,後來被夜十一否了,莫息唯有改在了與鍾靈山緊挨着山勢高峰要低一些的靈秀山。

莫息首選鍾靈山,初衷在鍾靈山上的普濟寺里的夜大爺,想着重陽節普濟寺會有法事,夜大爺每年依例都要參加出席,他帶十一去登高,有重九的意義,也能讓十一再見見夜大爺。

然而夜十一卻道:“回京後已見過父親一面,不用再見了。再見,只會讓我更加割捨不下。”

而她所要走的路,註定危機重重,割捨不下夜家,便會不知不覺地走近,日漸親密,在將來的某一日,難保不會連累到她竭力想要避免的傷痛。

那她以死換生的努力,也就毫無意義。

天蒙蒙亮,楊右侍郎府後門出來一輛馬車。

同一時間,魯靖王府後門也一樣出來一輛馬車。

一個晃神,殷掠空又不見了蹤影,小輝與後來紅百戶指派到殷掠空身邊的原木一明一暗地束手無策。

鍾靈山下,左護門林。

“又跟丟了?”黃芪肖今兒一早就守在鍾靈山下,沒光明正大地守,而是暗守在山門下左側的護門林中。

原木被派給殷掠空後,便是殷掠空的人了。

原來的上峰紅百戶大手一揮,跟原木說,從今往後原木直接聽命於殷掠空,倘若殷掠空有何狀況,也不必再通過他,直接向黃芪肖上稟。

故而,殷掠空一跟丟,小輝還繼續在城內走街竄巷地找,原木則趕緊飛奔出城,到左護門林來稟報:“剛開始還能跟着,後來在一家酒鋪前,毛指揮僉事讓小輝進去買菊花酒,再出來便不見了毛指揮僉事的蹤影。”

“小輝被指使開了,你呢?不是讓你好好獃在暗處眼也不能眨地盯着毛丟么!”黃氏肖連吼帶斥地噴了原木一臉口水。

他實在也不想發火,但一想到殷掠空會在不見蹤影的這段時間裡鬧出什麼事兒來,繼而牽扯出難以善了的災禍來,他便抑制不住胸腔之中的熊熊怒火。

原木不敢抬手去擦,被黃芪肖吼得肩膀顫了顫,一副小媳婦兒的委屈模樣:“毛指揮僉事曉得屬下在暗處跟着,把小輝支開後,突然就施起輕功飛上屋頂,屬下被嚇一跳,趕緊去追……沒追上。”

黃芪肖聞言張了張嘴,到底沒再噴第二次口水。

他徒弟他知道,身手不算最好,輕功卻是了得,縱然他這個師父當時在場,親自去追,追是能追到,只是也得費一番力氣。

原木不過小小力士,身手一般,輕功乃一眾普通緹騎中最好的。

當然,此乃相較而言。

故而他下令給紅百戶找個人暗跟着他徒弟,紅百戶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原木。

紅百戶沒選錯,原木也儘力了,小輝那混小子跟在他徒弟身邊這麼久,被誆了那麼多回,還是回回被誆,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了!

黃芪肖深深吸入一口氣兒,再呼出來,他揮揮手:“趕緊去找,城內找不到,就到城外來找,今兒是重陽,重點往高處找,可聽清楚了?”

“是!”原木後背一身冷汗,聞言全身緊繃的弦一下子鬆了下來。

來稟的路上,他還怕指揮使大人會氣得一掌把他劈了,沒想到只是噴了他滿臉的口水,指揮使大人果真如紅百戶大人所言那般,乃是個面冷心軟的首領。

京城城內,凌平湖。

花雨田站在金鈴橋上,聽着秦百戶的稟報,聽後嘴角微揚,笑道:“楊芸釵何時與容蘭郡主那麼一致了?都改大車不坐,喜上小小的馬車了。”

“總覺得不是巧合,其中定有什麼牽連。”但都連查數日了,秦百戶也沒能把其中牽連的那條線給扯出來,他有些不敢看花雨田,“都是我辦事不力。”

花雨田卻沒有指責秦百戶之意:“容蘭郡主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女子,你查不到什麼,很正常。至於楊芸釵,撇開她自身的聰慧不說,憑她與毛丟的交情,還有東宮這麼多年來的保駕護航,即便你真能查出什麼來,只怕也是動彈不得。”

秦百戶順着花雨田的視線落在湖面,看了眼轉回來問:“那還查么?”

“查。”花雨田想起番子回稟說,前些夜裡莫九與習呂溱結伴在湖邊飲酒之事,“有些事情,縱然動彈不得,也得查個心知肚明。”

“那我回去繼續跟着。”

“嗯。”

秦百戶告退,走下金鈴橋,直出凌平湖,繼續帶着人挖地三尺。

凌平湖傳聞,最先傳出來的地方,因事兒隔得久了,許多人都已經說不清,似是憑空冒出來的般,突然出現,下一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引起軒然大波的傳聞。

這讓花雨田很是頭疼。

先時雖也有查,但那時不止他在查,黃芪肖也在查,其他勢力多多少少明裡暗底地更是在查,故而他只是放手讓凌千戶去查。

凌千戶做為東廠的掌刑千戶,能力自然不差,辦案查案的經驗豐富老道,可就是這樣,也未能摸到凌平湖傳聞的真正內幕。

那時,他心裡質疑過凌千戶的能力,也質疑過自已的判斷,想着或許是他想多了,傳聞只是傳聞,與夜小老虎醉酒的模樣相同,不過巧合而已,並無什麼內幕。

爾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不再質疑,他可以肯定,凌平湖傳聞確實是某些人或某個人刻意製造出來,其目的未知,但絕對能給廠衛造成巨大的麻煩。

他不能視而不見,不能置之不理,那麼只能迎頭而上。

花雨田正想着,感覺到有人來了,他往橋的右邊看去。

一直在查凌平湖傳聞的凌千戶走上金鈴橋,走近花雨田身側稟道:“最先傳出傳聞的幾個歌女找到了。”

花雨田見凌千戶表情不太好,皺起眉猜道:“死了?”

凌千戶點頭:“全都自盡了。”

或刀,或剪,或粗繩,或吞金,盡數死在她們自已的屋裡。

悄無聲息,未有掙扎,毫無預召,全都自殺死了。

換句話說,這是被主動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