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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鉑無異議,應諾轉身,消失於角落。

龍冬走出角落,往紅百戶消失的方向追去。

城內一個跟着一個的暗涌,城外一樣不消停。

因着普濟寺之故,每年重陽節,鍾靈山總是毫無意外地爆滿。

山門下停滿車馬,蜿蜒而上的石階滿是軟轎,色彩繽紛,各自招搖,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山道上,呈現出一年一度的難得的風景線。

黃芪肖蹲在左護門林中,蹲得很是煩躁,一則因着殷掠空不見蹤影,二則事情並不如他所想那般發展。

估計錯誤,有時候是可以致命的。

琅琊王氏身份又特殊,不能跟得太明顯,故而他才想到到普濟寺這兒來蹲守,沒想到王壹根本就不來,這讓他有些意外,也越迷糊了。

黃芪肖嘆氣,怪不得花惡鬼查了那麼長時間,都沒能查出個結果來。

想了許多可能,列了許多可疑人物,一條一條地刷,最後他和惡鬼都覺得不管是凌平湖傳聞,還是隨之發生的夜大爺夜出普濟寺又主動回寺之事,都是王壹抵達京城住下後所發生的事情,即便幕後非是王壹,那也與王壹脫不出干係。

既是這樣一個結論,那他只好緊盯着王壹,遲早能盯出端倪來。

然而……

黃芪肖又嘆了口氣兒。

時至晌午,去探聽王壹在哪兒的緹騎回來稟道:“大人,查到了,王大小姐一早得莫世子邀約,一同前往靈秀山,此刻正在玉秀庄後面的桃花林里吃酒。”

“菊花酒?”黃芪肖一下子來了精神。

“正是菊花酒。”緹騎沒覺得奇怪,不過看他家大人這般大反應,他不禁往深思了思。

雖然也沒思出來什麼。

黃芪肖隨即做出安排,讓幾名緹騎繼續蹲守左護門林,除卻王壹之外,因着有夜大爺在,也得盯盯京中其他人,餘下幾名往山上去,到普濟寺內守着去。

今日有法事,夜大爺會出席參與,可不能出亂子。

安排好後,他誰也沒帶,一個人騎上駿馬,直奔隔壁的靈秀山。

黃芪肖查夜大爺夜出普濟寺之事,花雨田查凌平湖傳聞,看似是兩件事兒,實則查着查着,便查到一塊兒去了。

靈秀山腳下,同樣為琅琊王氏而來的花雨田與策馬而至的黃芪肖碰了個正着。

花雨田優雅地踏下大車,黃芪肖俐落地翻身下馬,兩人並排站在靈秀山前,望着與鍾靈山一樣蜿蜒而上的石階山道默默無言。

相較起鍾靈山,來靈秀山登高踏青的人要少上許多。

鍾靈山上有一座普濟寺,靈秀山則有一座月老廟,後者的香火不如前者的盛,但相傳也挺靈。

當然,這個靈也分人。

簡而言之,就是有人靈,有人不靈。

反正靈與不靈,總得試一試方知,故而雖也有不靈之說,香火到底還是挺不錯的。

僥倖之心,人皆有之。

車多馬多人多的好處,便是廠衛兩大首領脫下官袍,各換上常服玉便不怎麼引人注目,很是方便行事。

花雨田年紀雖大,然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迹,三十多歲看起來跟十年前一樣,不過二十多歲,更因着天生一副花容月貌,穿起常服來比一身東廠督主官袍更誘人,更受到注目。

畢竟東廠督主光聽着就很駭人,而美男子光站着便直教人讚嘆不已。

到底,還是挺矚目。

陽剛氣十足年長六歲的黃芪肖見狀,不動聲色地拉開與花雨田的距離,暗忖着幸好惡鬼早沒了根,要不然得禍害掉不少京城大小娘子。

花雨田甚無奈地瞥一眼被黃芪肖拉開的距離,提步上山。

黃芪肖跟上。

二人都是抬手一揮,便能殺傷一大片的首領,縱然穿着和藹可親的富貴袍服,那一身不容冒犯的氣勢,已足以讓同是來登高遊玩的眾人側目之餘,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讓二人輕輕鬆鬆地穿過。

“毛丟又不見了。”冷不丁的,黃芪肖冒出一句話。

花雨田曉得是同他說的:“小輝到凌平湖找過,我那時恰就在那兒……”

頓了頓,他把那幾個歌女已被滅口的事情低聲與黃芪肖說了。

這麼一低聲,把原本有意跟花雨田拉開距離的黃芪肖拉近了。

二人並肩拾階而上。

“自願滅口?”黃芪肖對這四個字並不陌生,做為錦衣衛最高首領,查過辦過的皇差無數,這樣的事情不是沒碰過,只是比較少,“確定了?”

最後,他問了花雨田問凌千戶重要的一點。

“屍檢過了,確定。”花雨田肯定地答道。

黃芪肖神色凝重:“看來來頭還真不小。”

他說了句與花雨田一模一樣的話。

滅口不難,而要被滅口的人自願被滅口,還是自動自發地自殺滅口,卻不容易。

且歌女不止一個,而是幾個。

這幾個歌女也非孤家寡人,可當凌千戶要順着歌女之死徹查她們的家人親族時,卻發現早在凌平湖傳聞傳開之前,她們的家人親族有一個算一個,皆在無人注意之時,如同水滴流入江河一般,消失得悄無聲息。

人一多,背後牽扯的人事物便更多,要注意要斬斷的線無疑更複雜,本是查案最好入手之處,最後卻成了最無從入手的地方。

可見幕後清掃得有多乾淨俐落。

放眼整個京城,能在他們廠衛眼皮底下做到這種程度的人,絕對寥寥無幾。

“側面不行,那就正面。”做為東廠督主,花雨田行事素來雷厲風行。

黃芪肖獨自到靈秀山來,也是正有此意,當下一拍即合:“莫世子不好對付。”

倘若莫息不在,那麼對付一個琅琊王氏,不動武只動文,他和花惡鬼也能絕對佔上風。

然莫息在,這個絕對便沒那麼絕對了。

“難得有這樣不算刻意也不算突兀的機會,藉著重陽的菊花酒說事兒,莫世子要是阻攔,那……”花雨田把尾音拖長,其意不言而喻。

黃芪肖點頭:“你說得對,也是個好法子,正好可以看看莫家在此中,到底佔不佔,佔了,又佔了幾分。”

涉及公務來,他自來分得很清楚,何為公,何為私。

莫息與他再有忘年之交,做為皇上的左臂右膀,他十分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