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競園。

“馬員外郎出來便回了馬舍,沒再去旁的地方了?”夜十一等了一個晚上,等來這個消息。

小麥一等到司河,立刻帶着司河進壹院不歸堂。

“沒有。”司河回道。

夜十一微蹙着眉,思忖了一會兒,道:“你悄悄給馬員外郎送個口信,就說明日午時,凌葯集玲瓏朝,事關羅湖,王壹一人恭候馬員外郎大駕。”

司河退下後,小麥也跟着退下。

夜十一坐在座椅里想着事兒。

難姑猶豫了許久,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馬爺警醒,大小姐這麼做,馬爺能信么?而且大小姐和馬爺往來,若是馬爺瞧出什麼來,那可如何是好?”

難姑說得隱晦,夜十一卻知道難姑在擔心什麼,輕曬一笑:“不必憂慮,我自有分寸。再說了,目前我也找不出比師父去做那件事兒更合適的人了。”

她師父,有能耐,有手段,沉得住氣兒,懂權衡輕重,那件事兒重要,是成功的關健,她師父是她深思熟慮之後擇定的人選。

還有一點兒是,若是失敗了,師父夠穩,也值得信任,不會驚慌失措讓事情更糟,甚至還有補救一二,如此一來,那便有她扭轉乾坤的時間。

當然這一點兒,她沒有說出來。

說出來,於事無補,只平添讓她身邊的人擔憂罷了。

……

西集,也就是凌葯集。

昨晚,子時一過,朦朦朧朧之中快要睡着之際,馬文池被寢屋裡突然出現個人給嚇了一跳。

也就一跳。

待看清是個連面目都未蒙上黑巾,敢坦坦蕩蕩見他的高大男子,站在屋中見他清醒過來,也未出聲,或做出什麼動作,被嚇得快兩拍的心跳慢慢穩了下來。

結果,男子接下來轉述的所謂他家主子的口信,讓他在男子離開後,也足足怔忡了半晌,再是足足沉思了半晌。

這一晚,馬文池的心情可謂是思緒亂飛,上天入地,起伏跌蕩。

玲瓏朝,位於凌葯集奉先井大街最里的一處荒廢宅院,傳言是前朝股肱之臣的一處私宅,總是鬧鬼,慢慢地也就成了廢棄之所。

時至今朝,世人皆知玲瓏朝是有主之所,只是主子是誰,至今無人知曉。

午時前半刻鐘,馬文池就到奉先井大街。

下了馬車,讓守望守着馬車,原地等着,不必跟着他進入玲瓏朝。

守望雖也怕玲瓏朝鬧鬼的傳聞,到底忠主,便堅持着還是跟在自家爺左右的好,如此真有什麼狀況,他也能護一護他家爺。

“不必。”馬文池搖頭,口信已說明王壹會一人赴會,沒道理他堂堂七尺男兒,反倒怕了那裝神弄鬼的傳聞。

奉先井大街左右分岔口很多,足有十幾條大小胡同,有長有短,有深有淺,住着京城衣食住行一切所需的各類商販。

每日雞鳴過後,天蒙蒙亮,商販們便如潮水般自十幾條胡同里湧出來,流向凌葯集坊大門處的市集,開始為每日的生計忙忙碌碌。

馬文池走在生活氣息很強的街上,聽着來來往往走動的路人要麼獨自匆匆,要麼兩兩三三結伴邊說邊行,大都所言所論數句離不開所生計的行當。

他不知道王壹為何會選擇這麼一個地方見面。

但不可否認,走在這條街上,感受着隨處可見的普通日常,與撲面而來的平凡人生,來時複雜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滌盪無存。

走到街道最末,馬文池停下步伐。

他望着眼前聞名於凌葯集的宅院,卻始終能獨立於奉先井大街,似是沒人看到它的存在,即便有着鬧鬼之名,仍舊讓人忽視它存在的玲瓏朝。

從前聽聞過,並不在意。

眼下想一想,倒是覺得這座鬧鬼的宅院大抵也有它不為人知的故事。

夜十一要單獨見馬文池,馬文池把守望留在街頭的馬車裡,夜十一自然也不會帶難姑小麥進玲瓏朝。

與影子守在暗處不同的是,二人守在宅院大門側牆下。

玲瓏朝大門與街上其他宅舍不同,並非面朝街道,而是朝着奉先井大街最末的奉先河。

宅院鄰河而建,院牆一面在街上,一面靠着一棵樹齡超過百年的參天古樹。

古樹樹身得有十數名及冠男子手牽手環抱,才能繞一圈,樹冠茂密昌盛,枝葉向四周延伸,形成足有一個小院子那般大的樹冠。

河面倒映,蔥綠青翠,很是欣欣向榮。

王氏大車停在隱密角落,難姑和小麥就守在古樹最高處。

枝葉將二人身形隱藏得很好,或坐或靠在足夠高的樹榦上,亦能遠遠盯着玲瓏朝內前院的一處假山流水。

馬文池進入玲瓏朝前院,沿着幾近被荒草淹沒的青石路往裡走了一段,便見到安靜站在假山前的夜十一。

流水潺潺,泊泊而流,美人兒依水而立。

“宅院荒廢,流水仍能如此,可見是活水。”夜十一在馬文池走在青石路上,鞋踏在及膝雜草,或地面紛亂的落葉枯枝上的腳步聲,她便知她師父到了。

馬文池往前再走了兩步,站定在離夜十一三五步之外,他看了眼從假山內流出來的水:“或是從奉先河引進來的。”

“見過馬大人。”夜十一轉身,向馬文池施了一禮。

琅琊王氏再如何勢大,到底是白身,且眼前之人是她師父,十年未見,師徒不能相認,禮總不能廢。

馬文池微微詫異,隨之頷首:“王大小姐不必多禮。”

“此番約馬大人前來,着實有些突兀,馬大人可覺得王壹是另有所圖?”夜十一知師父脾性,曉得即使她還想再多說兩句敘舊,她師父也絕然不是一個會與閨閣女子私下相處的人。

既是如此,師父赴會,也只會速戰速決。

她不直接點兒來,師父下一句也會直搗黃龍,進入今日這一面的主題。

“王大小姐口信中說,事關羅湖。”馬文池一句話點出重點。

“是。”夜十一點頭,“近日吏部正議着由兵部兩位郎中呈上的有關羅千總的敘功摺子,久議不下。”

“王大小姐可是有法子推進?”馬文池看着夜十一眼上覆著的白綾,暗道如此一副傾國傾城的好相貌,竟是天生眼盲,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