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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謝皇后突然讓慶宮令到賢達宮傳令,命她於今晚年宴抱着五皇子出席,定然是有什麼妖異。

她本不想讓五皇子露面,奈何無法違背鳳諭。

這可怎麼辦才好?

倘若謝皇后當真盯上了五皇子,想把五皇子自她手中搶走,不管是她僅僅是四妃之一,還是謝家縱然開始走下坡路,早沒落的安家也難以與之抗衡,屆時定然無法保住五皇子。

對了,王壹!

安賢妃勐地看向夜十一所在的那一桌。

夜十一感覺到視線,抬眼側臉看去,很快與安賢妃四目相接,微微一轉眸,又與鳳座上的謝皇后對上眼,她微微一笑,向二人頷首致意。

再是轉回臉,慢條斯理地繼續飲宴。

安賢妃在夜十一後面看向鳳座時,她也跟着轉向鳳座,跟在夜十一後面也對上謝皇后的眼,只是她沒夜十一那麼澹然,笑容也略僵,轉眸回到滿是佳肴的桌桉,再轉落在身側被奶嬤嬤抱着睡得香甜的五皇子臉上,她眼底驀地閃過一抹發狠的光芒。

謝皇后時不時得瞥一眼安賢妃身側的五皇子,雖看得不甚分明,卻也大概能看到五皇子吃飽喝足後睡得正酣,前後對上夜十一與安賢妃的眼,她也未表露出什麼情緒,隨後看向坐在更後面的姜嬪的那一桌。

倘若說謝皇后的注視,讓安賢妃的一顆心七上八下,那麼此時謝皇后的這一看,直接把姜芯的一顆心看得直落谷底。

她已然有五個月的身孕,凸起的身形早就瞞不住,索性大大方方地接受各宮各殿眾妃嬪的或羨慕或嫉妒或暗恨的目光,她也沒忘今晚可能需要她做的事情。

她沒忘,不是因着那些事情比她腹中的龍胎還要重要,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她身邊的冰霜雖非真正的冰霜,卻比冰霜更有能力護她周全,至少現在的假冰霜會武,且假冰霜的主人比她更有能力。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她答應交易,與安賢妃走近達成一致,齊心協力為假冰霜的主人效力之後,成功保下她腹中的龍胎。

她進宮多年,目睹過多少陰暗,見識過多少殘忍,她能存活至今,並靠着自己晉位至嬪位,便是她從不存僥倖之心。

隨着肚子一點兒一點兒大起來,她再不踏出殿門一步,穿上再寬鬆的宮裝,也難蓋她已懷上龍胎的事實。

她不蠢,自被發現,懷孕的消息傳至後宮每個角落,皇上連面都未露,只形式上的讓內侍搬來許多賞賜之時,她便明白,皇上對她腹中的這個孩兒並不期待,甚至都換不來皇上的一絲龍心大悅。

這般情形之下,後宮之中多少魁魅魍魎俱虎視眈眈,都在黑暗之中找着機會,意圖往她身上撲,拆她的骨吃她的肉,落掉她好不容易才懷上的龍胎!

短短兩月余,假冰霜幫她解決下這樣的暗鬼不知凡幾。

而要解決掉暗鬼,不留下痕迹,不留下把柄,處理得乾淨利索,單靠還得時刻護在她身邊的假冰霜,顯然是不夠的。

換言之,在她的泰芳殿之外,還有假冰霜的同夥,都是假冰霜的主人放在後宮的暗樁,她們裡應外合,形如鬼魅地在黑暗中行走,將同樣只敢在黑暗之中動手腳的暗鬼一網打盡。

她與腹中的龍胎能安然地坐在今晚年宴的席桉之後,儘是假冰霜的主人的功勞。

儘管她並不知曉假冰霜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並不妨礙她對其主人的感激,與敬畏。

然則,近日謝皇后明面上對她的青睞有加,着實令她惶恐。

安賢妃能察覺到並聯想到的可能性,她自然也能察覺並聯想到,甚至她比安賢妃更覺得,謝皇后對她腹中的龍胎更勢在必得。

畢竟五皇子雖小,卻已被皇上下旨抱至賢達宮,放在安賢妃膝下撫養,她腹中的龍胎尚未出生,若她如曲嬪那般,生產後便隨着故去,那她的孩子必然和五皇子一樣的待遇,那時縱然皇上並無將她的孩子抱到鳳儀宮撫養的想法,謝皇后定然也得爭一爭。

作為一國之母,謝皇后要爭,後宮之中誰能爭得過?

現今謝皇后遠不如從前威儀,盡因大皇子被貶庶民之故,也是有心讓謝家低調,莫再惹皇上的眼,無端再給謝元陽招難,但若謝皇后抱養一皇子,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姜芯想着,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肚子,雖說尚不知生下來的會是皇子還是公主,可謝皇后若真有心抱養,那麼她腹中的龍胎,與安賢妃撫養的五皇子,無疑是謝皇后的最佳選擇。

就是不知,這支箭最後會落在誰的頭上。

她,亦或安賢妃?

人都是有私心的,何況事關重大,涉及到身家性命,與各自身後的家人親族。

安賢妃與姜芯俱能感覺到來自謝皇后的威脅,二人心中不斷打着算盤自保之餘,也不免希望謝皇后射出的那一支箭,最終落到對方的頭上。

儘管眼下她們還是一致對外的關係。

姜芯還有五個月才會生產,還有時間,還有足夠的餘地發生更多的事情,或會令她們想不到,故而眼下還不急。

安賢妃能想到想通,姜芯亦如是。

唯今緊要之事,是先把今晚的年宴安然地渡過去,才有可能再謀其他。

倘若今晚她們之中有誰失了手,或未盡到心力,難保許諾予她們,會護她們安然的人,因此放棄她們,令她們孤立無援,深陷後宮泥潭,自此永墜深淵。

只要今晚把事兒辦好,以那人的能耐,或能把對她們凶相畢露的謝皇后拉下鳳座,屆時她們何需再懼!

謝皇后看了會兒姜芯,見姜芯緊張地撫着大肚子低眉垂目,她心中不禁冷哼一聲,很是鄙夷地收回了視線。

到底年輕,經不住事兒,不過得她看一眼,何需這般魂不附體。

擱在往前,她的皇兒未犯下不可饒恕之事,未被皇上剝奪皇子身份,貶為一介庶民,一發現姜芯懷上龍胎,她必然頭一個想法子讓姜芯滑胎,而今皇兒再無成為大魏之主的可能,她的想法也隨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