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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奶奶這一句,日後公子縱然知曉他知而未報,也不會挨公子的揍了!

冬生的心情頓時放晴,連帶着黑眼圈瞧着都沒那麼明顯了。

夜十一四更回到仁國公府,早是各處打點好,又有莫息在後頭,回到絮臨院可謂一路順暢,半點兒未驚動到公爹婆母與小叔子。

夫妻二人似有默契,她知他在後頭護着,他則知她知曉,安全回到府中,便又恢復各睡各的,仍慪着氣兒互不低頭。

難姑見此,有心勸上兩句,然張了兩回口,都沒有成功。

夜十一有感覺到,卻沒有理會。

也不是她不想低頭,只是讓秋絡晴惡有惡報之事,也是她怕年宴有意外,令她在年後再無法處理,故而急於處理,卻不管何種緣由,終歸是她理虧,非是她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的。

然而更多的,他所想要的保證,真相大白之前,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她的下一步會邁到哪一步,又如何能給得他保證?

既然保證無用,她不願再哄他,令他失望。

至睡下前一刻,西奎的消息方到。

由西奎傳給北女,北女又喬裝轉入公府給難姑,到夜十一耳里,已是鋪好床,她擁被靠着床板聽着消息。

“如大奶奶所料,花督主果然尾隨毛公子到了凌平湖,陳檀與簡可欣私相授受,被蔡氏於五子橋當場撞破,蔡氏護女心切,憤而欲殺陳檀,製造陳檀失足溺亡的假象,可惜被花督主當場抓獲,救下陳檀,毛公子也在場,二人當場秉公執法。”難姑一字不差地轉述道。

夜十一點點頭:“再等明日的消息。”

翌日一早,秋絡晴溺亡於凌平湖的消息便在京城各坊傳開。

接踵而來的消息,是兵部陳郎中子侄陳檀與戶部簡郎中嫡女簡可欣於凌平湖私會,暗通款曲,差些被趕至撞破的簡府主母蔡氏當場溺殺,巧被東廠花督主與錦衣衛毛僉事當場抓獲,當晚便被一窩蜂地帶回東廠審訊。

前一個消息,只換來諸眾的一聲唏噓。

後一個消息,卻在朝堂之上平地一聲雷,響得各懷鬼胎的文武百官更震耳發聵,暗忖夜家果然是百蟲之軀死而不僵,何況夜家尚未真正沒落!

戶部尚書之位,本以為年後便是寧家的囊中之物了,未料竟還有此等爛枝橫空出世。

且莫說蔡氏草管人命,視陳檀之命如草芥,想殺便殺,只論簡家小姐與陳家公子私相授受,簡郎中與陳郎中便能讓監察御史參一本治家不嚴!

再者都察院有誰?

有活閻王莫息!

這一回簡郎中別說年後升遷了,這個年指定是不能好好過了。

而已準備好舒舒服服過個安生年的陳郎中,一夜之間被家中子侄拖累,可謂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如此悲催的,卻又教人不得不又想遠了些。

前些時候,羅湖的議功摺子可是在劉郎中和陳郎中手中好一番爭執的,雖最後是劉郎中勝了,可誰不知那如今已是曲靖守備的羅湖乃是夜家的人!

戶部首官,事關夜家。

羅湖升遷過去事兒,亦事關夜家。

寧同紹在打鐵鋪親自坐鎮到東方魚肚泛白,聽到京衙大牢被燒毀七成,死傷大半,那數名從犯已盡數死於大火之中的好消息,他才起身愜意地回到寧府。

豈料再晚些時候,日上三桿之際,便又聽到昨晚凌平湖裡所發生的一切,這段時日一直繃著的弦好不容易才松乏了沒一兩個時辰,即時又被這個消息砸得好心情盡無。

明晚便是年宴了,永安帝為表聖恩,讓百官過得舒心舒肺的好年,今日便已開始放年假,大傢伙都不必上早朝,誰還不想趁此睡個懶覺?

只可惜,一大半本就無心睡懶覺,一大半一大早被突來的凌平湖消息炸得也沒懶覺好睡。

寧天官屬前者,他年數大了,睡眠本就不多,早睡早起已是數十年的習慣,長孫昨夜外出至天明方歸,他也是知曉的,本想着先讓長孫好好補補眠,一切待下晌再說,沒想到他剛在外書房提起筆,正想寫摺子,長孫便到了。

寧同紹自弱冠之後,進了官場歷練,除了在殷掠空跟前少有的犯傻之外,其他事情,特別是事關寧家奪嫡的公務,他是謹慎了再謹慎。

但這回他意識到他又犯傻了!

“祖父,孫兒是不是誤打誤撞幫了夜家一把?”寧同紹一路進來外書房,進得連聲通報都不用,他便知他祖父這是早在等他來。

思及此,他便更覺得他今日之前的自鳴得意,乃十足的笑話!

寧天官抬頭看了似是踩着風火輪而來的長孫一眼,擱下剛提起的狼毫,起身走出書桉,來到寧同紹跟前:“坐下再說。”

寧同紹這才意識到他太急了,可事情也已經發生,再急亦無用,心下不禁略萎靡地緩緩點頭。

他果然還是做不到祖父所期望那般,真正的遇事不驚,臨危不亂,他的修為果真還差得遠。

“不必沮喪,同在你這個年歲,已然做得比你父親要好得太多。”自嫡子出事兒被摘掉烏紗帽,寧天官想通了一件事情,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再厲害,他也會老,撐着寧氏一族的時日會隨着年月地增長而漸少。

嫡子不爭氣,長孫能這般,已然很不錯。

長孫還年輕,官道還很長,他再拔苗助長,只會適得其反,不如適當地放手,任其高飛,如此遇到挫折失敗,長孫自會得到切身的教訓,這可比他苦口婆心地教導上千萬句都要有用得多。

“祖父,孫兒這些日子謀劃的滅口那數名從犯之事,於昨夜裡在京衙走水之中,是否無形中助了夜家一臂之力?還請祖父告知孫兒。”寧同紹自小拎得清,除了在殷掠空此事上他不願意妥協成婚,執拗地想再等一等,想着終有一日總能如願娶到殷掠空之外,他其實很能接受失敗的。

他再問,執意要知道答桉,便是想杜絕往後再犯同樣的錯誤。

他知曉自己在官場上還稚嫩,他想祖父提點他,讓他明白過去那些繃緊心弦安排籌謀的事情,到底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錯。

知了,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