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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池、馮大與夜家二老爺夜子慧早在他們進酒肆之前,便齊聚於此小酌。

與他們,只隔了一層。

倒是守望機靈,期間下樓讓小二再上些酒與酒菜時,無意間認出二人,隨即回到廂房就如實稟了。

馬文池和馮大聽後,齊齊看向夜子慧(之前文中的夜二爺,下文為方便,會直接寫其名夜子慧,同理,之前文中的夜大爺,現在的夜家大老爺,也會直接寫其名夜子智)。

夜子慧人如其名,自小早慧,且甚有才學實幹,不然縱在早年夜家盛寵,憑着聖恩,也不能年紀輕輕便進入六部之首的吏部,並做到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之位。

爾今他年近不惑,十年在吏部左侍郎此位置上,於夜家風雨之中,被淬鍊得越發沉穩幹練,除了酒量不太行,萬事都已不能輕易令他變色。

已頗有靜國公當年執掌戶部雷霆不動之風。

不愧為靜國公在長子夜子智尚主,成為葭寧長公主的駙馬之後,轉而專心致力培養,頂立夜家門庭的接班人。

“我沒出手,你們也未曾出手,事到如今,凌平湖那場風浪,縱然我們將實情說出去,恐怕也無人信。”夜子慧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語氣中既無澄清的急切,亦無被世人猜疑將風浪始作俑者盡推到夜家頭上的憤惱。

漫漫十年間,自他家大姐兒不在,長兄落髮為僧,靜國公府聖恩一落千丈,諸如此類令夜家百口莫辯之事,實已多至數不清了。

“夜家確實得到了好處。”馬文池嘴上道出這句事實,心裡卻忍不住想凌平湖的風浪,會不會與他那逆徒有關?

得找個機會見見殷師妹了。

好處不好處的,夜子慧聞言是默認的態度,馮大則不免想得更偏些:“你們說……會與星探重現京城有關么?”

這一句,即時引得馬文池與夜子慧同同看向馮大。

馮大肅着臉:“這並非不可能。”

畢竟事利於夜家。

“我讓人查查。”夜子慧本無意插手那場風浪,自發生到他聽聞,他是沒打算要查一查的,眼下想來,查一查亦可。

“要不將此事兒交給我來查?”馬文池心裡另有猜測,他倒是不怕夜子慧手底下的人會查到他那逆徒頭上,但為避免逆徒的人與夜家的探子正面碰撞上,繼而橫生枝節,他決定把事兒攬下來。

相伴多年,互相扶持,夜子慧早已將馬文池和馮大當成知己,更親密無間信任如手足,馬文池如此一說,他未有多想便點了頭。

“也可。”

戶部首官之位之爭,年後會越演越烈。

無論結果何如,閑賦在家多年的掛名戶部尚書是他父親,總歸他得避避嫌。

雖有長兄為夜家求得今上勿再為難靜國公府的承諾,到底天顏莫測,他夜家還是得避避鋒芒,枝枝葉葉晃晃蕩盪便罷,作為主幹的夜家子,非不得已,他最好安靜苟着。

“年後待新任戶部尚書上任,但願今上便能真正對夜家安心了。”夜子慧感嘆道,他夜家早年參與奪嫡,不外乎為了四皇子,而今四殿下早不知遊歷到哪兒去了,不管是夜貴妃,還是整個夜家,早沒了奪嫡之心。

然而要讓皇上完全相信,對夜家真正卸下防備,卻是難得很。

“此番風浪的結果,雖事利於夜家,但若今上多心,怕會弄巧成拙,以為夜家仍未放棄那個位置。”馬文池把事兒攬下來,也有想趁機和逆徒碰碰面,面對面地聽一聽逆徒對於奪嫡到底是怎麼想的。

雖說她十年前便能主動勸靜國公急流勇退,有此舉,必然是早就看清了聖心,理應沒了再有奪嫡之心才是,借死遁逃夜家女的身份,成為王氏女歸來,為的是能徹底查得長公主病薨的真相。

既然如此,她從重歸京城,便與夜家劃清界線,從不見面,更無往來是對的,那她又為何時不時地助一助夜家氣焰?

難不成她已知他早靠入東宮,意欲帶着夜家助陣太子登上皇位,故而方會偶爾藉機挑事,目的是為了讓太子看到夜家的價值?

畢竟沒落的靜國公府,可沒什麼有力能為太子效忠。

但東宮靠莫家支持,莫家倚仗東宮,兩兩不可分,有一心助夜家復興的莫息在,她為何還會有此安排?

難不成是如今她覺得枕邊人也不可靠了?

是什麼事兒讓她有此想法?

思及此,馬文池突地想到一個人,戶部匡郎中,匡溫!

對了,匡家與莫家結親,匡溫嫡長女匡允翡已和莫和訂下親事。

這是莫息的意思,是莫家的意思,那十一的意思……

依十一的聰慧,不會不明白他這個戶部右侍郎是不能坐上戶部首官之位的,他站營夜家,即使再無奪嫡之心,在太子登基之前,今上是怎麼也不會再讓隸屬夜家陣營的任何官員上位的。

那麼十一仍頻頻插手揚夜家之威,大抵是夫妻意氣之爭,亦也有考量夜瑞已步入仕途,是為免夜瑞仕途太過艱難,也是考量夜瑞成親之後,夜祥也是要說親的,這才不想讓世人把夜家看得太扁。

她這是不願唯二的兩個堂弟不管是在官場之中,還是在姻緣里,都太過委屈了他們。

“那可如何是好?馬兄可有妙法?”馮大問完,見馬文池半晌不吭聲,不禁又連問了兩聲,卻仍舊未見馬文池應答。

他奇怪地看向夜子慧。

夜子慧與馮大對上眼,兩人都熟知每當馬文池這個狀態,那定然是在想什麼事情想得入了神兒。

二人當即自顧交談起來,就這個問題討論解決之法,未再打擾馬文池深思。

謝元陽到暢懷酒肆時,寧同紹已結賬離開,他踏入大堂的第一眼,便毫無障礙地看到了已經半醉的秋絡寬。

臨近年關,各家各戶皆忙碌着,少有在這個時候還有大醉一場的,樓上樓下皆空曠得很。

此時大堂,僅有角落那一桌尚有秋絡寬坐着吃酒。

“今晚尚有年宴,你也是得參加的。”謝元陽走到桌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