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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張長慶跟何建國看到她這幅狼狽的模樣連忙上前,把三個孩子分別的抱進懷裡拍了幾下安撫,一邊緊着問張清芳,是家裡出事兒了?還是路上遇見什麼嚇人的意外了?

“我們看到爸爸了。”張清芳家的老大,小名喜樂,又叫六六的孩子已經像個小大人了,看着媽媽害怕的說不出話,作為小小男子漢的他主動站出來替媽媽解釋。

“你看清了?真是他?”說到這個張長慶比張清芳還緊張些,他雖然不知道廖軍到底幹嘛去了,可好生生的一個大活人,就說去執行任務然後不見蹤跡好幾年,作為朋友,並且因為情敵進而成為知己關係的他哪裡能不擔心。

“嗯,是他……好了,這事兒媽媽會跟叔叔阿姨們解決,六六你帶着弟弟妹妹出去跟貓玩好不好?”張清芳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剛張嘴,看看圍着自己的三個孩子,卡了一下,便揮手打發他們出去。

士別三日,這個傻白甜竟然長進了?苗然有些驚訝的看着張清芳,以前她可沒這個眼力見兒。

張長慶的妻子自認插入不進他們十年的小團伙當中來,很乾脆的起身,拉着一群孩子出去了,對於識時務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伶俐的行為,張清芳張長慶都十分欣賞並感激,從到了首都這段時間相處,原本單獨面對還有點尷尬的“有情人”,現在自然的恢復到了插隊那會兒了。

“我看到他跟一個外國人站在一起,雖然那人捂得嚴嚴實實的,但是我還是能看出來。”張清芳捂着胸口平復着激動又恐懼的心情,有些惶恐和不安,說是大浪潮過去了,可對於他們這些搞政治的家庭來說,真是行差一步都不行,想想前些年“國外關係”的恐怖,張清芳真是怕到發抖,她也是回來才知道首都這邊形勢曾經那麼嚴重過,怪不得頭前那幾年家裡人都不叫她回來探親。

“就這給你嚇成這個熊樣兒?”苗然恨鐵不成鋼的戳了張清芳一下,剛才還想着回到首都這個政治中心果然就變得不一樣了,這話還沒過耳呢,就露出一副慫樣,早年懟她老好人的精氣神兒哪去了?

“七二年之後,京城裡時常也會見到那麼幾個老外,都是記者或者外交官及其親眷一類的,既然能隨意走在大街上,可見是有證件可查的,這就不怕。”何建國擺手,政治人家多注意點倒也不算大錯,不過也不至於嚇成這樣,至於對方為什麼不露臉,很簡單,現在國人有種娛樂活動,就叫做圍觀老外。

打倒“美帝”和“蘇帝”的浪潮過後,國人對外國人也不像對八國聯軍和日本鬼子那樣咬牙切齒了,尤其是近兩年,跟幾個國家的建交,讓國人逐漸的放開了一些,也能用平常心看待國際關係了,這就造成了一個西洋景兒,那就是圍觀老外。

只要走在街上,看到一個老外,大家都會不自覺的把驚奇驚異的目光投遞過去,剋制點的就站在旁邊看,不太克制的乾脆就把老外圍着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似得,並且還伴有各種嬉笑之聲,這種行為屢禁不止,後來還上了小學守則,專門列了一條“不要尾隨圍觀外國人”。

這一條苗然小時候聽媽媽講過,她媽媽剛參加工作公差去北戴河學習,結果遇見了一夥外國旅遊團,他們坐的客車被團團圍住,大家爭先搶後的往上沖,將四周的道路圍得水泄不通,最後還出動了公安和交警,那群外國人才脫身。

好吧,不可否認,就算是來自新世紀的她,在上學時候看到某些外國人也還會多瞟一眼看過去,實在是因為外國人好看的極好看,丑得極丑,剛從村鎮出來的她也難免生出點好奇心來,那也比一個高中同學好些,那位學法醫的高中女同學最大的願望就是集齊外國人的七色眼珠做標本,聽起來就覺得可怕。

“回頭我問問。”對勇於犧牲的廖軍,何建國還是佩服的,其實生在軍人之家的他才是最適合做卧底工作的那個,不過他沒那麼偉大的情懷,以前是惦記着哥哥的工作危險,他要好好活着,要保留何家長房他們父母的血脈,後來就變成了責任,丈夫的責任,父親的責任,現在又增添了家族的責任。

張清芳聽了這話不禁鬆口氣,就連張長慶本來緊張的態度都一下子放鬆下來,從插隊到現在,何建國一直是他們的主心骨,這個想法在廖軍升到市局的時候都沒變過。

吃過飯,張清芳跟張長慶一頭鑽入了書房,跟着二師父四師父瘋狂的看書補課,張長慶的妻子則帶着孩子在院子玩老鷹捉小雞。

苗然跟苗霈父女倆站在廊下,一人捧着一個馬克杯,喝着香氣濃濃的奶茶,嘰嘰咕咕的說著捐獻實驗器材的事兒,順便小心的刺探一下苗霈為什麼對苗家其他人這麼反感。

“這是好事兒,只要來路弄清楚,就光明正大的捐,現在打着捐獻的名義回來尋親的海外人也有,咱們這不算扎眼,至於苗家……然然,人心隔肚皮,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一樣,我離家這麼多年,家裡人變成什麼樣都不知道,防着他們也是有理由的,何況你二伯……”苗霈對於女兒的決定是給予極度讚揚和肯定的,但是提及苗家人,就有點吞吞吐吐起來,糾結了好半天一抹臉,到底還是把自己心裡那點不滿和不痛快倒了出來。

苗然聽了自己親爹一肚子的苦水之後,腦子裡第一時間響起來的,就是一首叫做的歌,這首曲子內容她已經不記得了,可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苗家二伯,那可真是十足的貼切。

作為苗家孫輩當中最小的一個,她長大的時候,堂哥堂姐有的都已經成家立業,甚至有的已經遠嫁他方,逢年過節的時候倒是能見到人,可說了解還真沒那麼深,所以她還真不知道那個逢人就笑,風度翩翩又儒雅異常的二伯竟然能惹下這麼些風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