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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吃你們點東西嗎?至於那麼小氣?”裴怡寧低聲嘀咕道,“大不了以後我把錢還給你們就是了。”

看她已經沒有了底氣,沈言安原本也不想打算為難她了,好歹是個郡主,總不能做得太過,然而他剛想算了,便聽到了沈言舒的聲音。

“不用以後還,現在就還錢。”沈言舒倒是頭都沒抬。

裴怡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現在沒錢,想還也還不上啊。”

沈言舒說道:“你雖然還不上,但是可以幹活抵債,你可以吃我們的住我們的,但是必須得幹活,我們這兒可不養閑人。”

“你……”裴怡寧聽着她這麼一說,口中的美食瞬間沒了味道,“你竟然讓本郡主幹活!本郡主怎麼說也是金枝玉葉,你這樣做就不怕我父王找你們的麻煩!”

沈言舒夾了一塊魚肉,細心地把其中的刺挑了出來,然後才放到了黃亭州的碗中,她轉頭看着裴怡寧,說道:“郡主金枝玉葉,我們當然不敢強求,我們也不是小氣之人,今日這頓飯就算了,等船到了滄州的時候,郡主便下船吧。”

“為什麼?”裴怡寧道,“你們想丟下我一個人?”

沈言舒道:“當然不是,只是郡主金枝玉葉,我們這艘小船可容不下你這大佛,若是到了滄州,想必那滄州知府會好生招待郡主的。”

裴怡寧一聽便慫了:“我不要下船,我要和你們一起去長安。”

“郡主為何要去長安?”沈言舒問道。

裴怡寧低頭,說道:“顏兮姐姐在這裡,我想和她一起,不想成親。”

看到她這委屈的表情,沈言舒的心化了一地,裴怡寧向來純真,這麼多年來被景王保護得很好,可是景王殘疾對於景王府是一大打擊,對於怡寧來說,似乎成長了不少,懂得了委曲求全。

如今裴曜成了景王府的支柱,不僅上對朝廷小心謹慎,下要征服將士屬下,對於裴怡寧或許倒是沒有那麼上心了,為了給她挑一門合適的親事,或許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意見。

“那你就和夕顏一樣,當個丫鬟,這樣還能隱藏你的身份,不若如此,你到了長安,也只能待在宮裡了。”沈言舒說道。

以她的身份,若是無詔到京都,必是要引起重視的,只能住在宮裡。

裴怡寧又何嘗不知道,所以她才偷偷地跑了出來。

“當丫鬟就當丫鬟。”裴怡寧下定了決心,說道,“顏兮姐姐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沈言舒道:“還有,以後別叫夕顏以前的名字,她現在只有一個身份,便是我的丫鬟夕顏;也不要一直膩在她身邊,影響她做事。”

裴怡寧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夕顏是不能暴露身份的。

“那我要做些什麼?和夕顏一樣當個貼身丫鬟嗎?”裴怡寧問道。

沈言舒道:“我身邊有夕顏和青鳶就已經夠了,你去給安弟差使,他平日里有小廝伺候,倒是不怎麼用丫鬟,你就端茶倒水,比夕顏會清閑許多。”

端茶倒水……裴怡寧心裡很想反駁,但是一想,丫鬟們本來就是做這些的,便無話可說了。

沈言安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姐,讓她當我丫鬟,不是在為難我嗎?”

裴怡寧這跳脫的性子,不壞事就已經萬幸了,還能好好做事情嗎?

裴怡寧最看不得別人這般看不起她,倔脾氣就上來了,說道:“不就是端茶倒水什麼的嗎,簡單的很,我又不是不會!”

沈言安道:“好好好,你會你會,你平日里離我遠點便是最好了。”

“你……”

“對了,你既然是我的丫鬟,便要有個丫鬟的名字,不要總是以郡主自居。”沈言安笑道,“讓我想想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翠花?二丫?”

看到沈言安這般惡趣味,裴怡寧忍不住在桌下踹了踹他的腳。

“這都是些什麼破名字!”裴怡寧聽着都想揍他。

沈言安道:“那就叫雀兒好了,誰叫你整天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就跟麻雀兒一樣,煩人~”

“沈言安,你是不是皮癢了!”

“雀兒,你一個丫鬟怎麼能直呼你家少爺的名諱,若是再這樣,可要罰你去洗碗了喲,嘿嘿……”

看到他們兩個像冤家一樣吵鬧,沈言舒倒是沒有理會,看着黃亭州終於吃好了,便讓小廝先帶着他先回房裡。

她讓裴怡寧當沈言安的丫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裴怡寧若是留在他們的船上,必定會耐不住性子,若是常常過來黏着她和夕顏,到時候讓她發現些蹊蹺就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給沈言安當丫鬟,便有了限制,不能隨意活動,還有了事情做,一舉兩得。

當然,這可能就苦了沈言安了。

接下來的幾天,在江面上行駛的船上,時不時會傳來沈言安無奈的咆哮聲。

“雀兒!你研磨就研磨,為什麼把墨潑得整張桌子都是?”

“雀兒,你不是洗衣服的丫鬟,以後不許碰我的衣服!你把衣服都洗爛了讓人怎麼穿……還有這件,洗了之後比洗之間更髒了,你能解釋一下嗎!”

“雀兒,我只是讓你給我端個夜宵,你就吃了一半,你是豬嗎!”

“雀兒,你……你離我遠一點,我不需要你給我束髮!阿四,把她給我趕出房間!”

……

裴怡寧端着已經涼了的茶又從沈言安的房間里走了出來,倒是一臉委屈,她已經儘力去做了,還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她去跟一個丫鬟學了半天,這才將泡茶這件看起來很簡單的弄明白了。

原來就算是端茶倒水,也是大有門道。

“雀兒,你怎麼了?”夕顏看到她坐在船的甲板上吹風,臉色憂鬱的模樣倒是有什麼心思似的。

裴怡寧回頭,她現在被沈言安叫得已經完全適應了“雀兒”這個名字。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夕顏,你是陳府的大小姐,曾經也是被陳將軍捧在手心裡的,怎麼甘心做丫鬟?這些活又苦又累,你若是當初跟我走,即便是不住在景王府,我們也會給你安排一個好的後路,你又何必執着?”

夕顏輕笑道:“在你眼裡無比辛苦的事情,卻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其他的丫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苦的。真正苦的人生,是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事情,即便是在別人看起來輕鬆無比的生活,若是自己的內心仍背負千金之重,又如何能真正做到快樂?”

裴怡寧無法身同感受,但是她知道夕顏經歷了許多,看這世間百態便也與她不一般,聽着她這一番話,倒是感悟頗深。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嬌氣?”裴怡寧問道。

夕顏道:“相比起很多世家小姐,你已然算是好的。”

“那和沈言舒相比呢?”裴怡寧問道。

夕顏輕笑:“你明知道答案的。”

裴怡寧嘟嘴,轉身說道:“我還是去給沈言安換茶水吧。”

他們已經到了滄州的地界,滄州和江州都是江南重要的交通樞紐,河運航道和路上轉運同屬於兩江總督府監管,而兩江總督府便是設在了滄州。

殷無虞既然說想要見她一面,她便讓船在滄州停靠兩天。

一行人在滄州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一直跟着他們的裴曜也隨着他們來到了滄州。

“世子,他們中好像沒有帶小姐一起。一行人訂了三間上房,除了沈言舒姐弟,聽說還有一個神志不清的老頭,其他的便是小廝和丫鬟們住的普通房間了。”暗衛稟報道。

裴曜卻是蹙起了眉,怎麼可能沒有?難不成是怡寧在船上沒有下來?

他從客棧的窗外往了出去,這夜色已經來臨,想來他們也該歇下了,便起身說道:“到他們房中一看便知有沒有。”

他們的房間和沈言舒們的房間都是在二樓,只不過一個在左盡頭一個在右盡頭。

裴曜和暗衛剛走房間門,正打算朝着他們的房間而去,突然感覺到那房間的門動了一下,警覺高的兩個人紛紛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了下去。

他們在一樓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便看到穿着一身素衣的沈言舒和夕顏走了出來,與以往不同的是,沈言舒戴上了面紗。

這麼晚了,她們兩個人這是要去哪裡?

裴曜微微眯眼,悄然跟了上前。

他與沈言舒交過手,武功在陳顏兮之上,倒是個厲害角色,所以他們不能跟得太緊,而是遠遠地尾隨。

沈言舒和夕顏顯然沒有想到在滄州這個地方還能有人跟蹤自己,所以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直接朝着兩江總督府的方向而去。

夕顏來過一次,輕車熟路地帶着沈言舒來到了殷府門口。

“你們是誰?為何深夜來此?”守在門口的護衛持着長槍厲聲問道。

若是旁的女子,怕是早就嚇哭了。

夕顏上前道:“去稟報你們家大人,我們有事情要找他,我家小姐叫倪裳。”

那護衛一看兩人不似常人,便讓人去傳了話。

不一會兒,殷無虞便親自出門將兩人迎進了府中。

遠處的裴曜看着兩江總督殷無虞竟然對沈言舒行了合手禮,雙眸微眯,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