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閔太后對顧莞寧說的話深信不疑。

蕭詡頗為欣慰,故意拈酸吃醋:“阿寧說的話,母后一聽就信,反倒不信我這個兒子。”

閔太后笑着安撫病重的兒子:“不是母后不信你,你生病就該好好躺着養病,少說些話,多養養神。”

頓了頓,又嘆道:“只要你能好起來,我願下半輩子都茹素,再不沾葷腥。”

可憐慈母心。

蕭詡眼眶發熱,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莞寧心裡也是一陣酸澀,面上卻露出輕快的笑容:“我如今出了月子,宮務就不必母后操心了。請母后每日多來福寧殿,陪一陪皇上。”

閔太后想也不想,一口就應了下來。

顧莞寧要接掌宮務,自是因為暗中調查更便利。

其實,她這一胎又是早產,頗為傷身,本不該早早接手宮務。可此事,也只有她親自動手才行。

蕭詡憐惜又心疼地看了顧莞寧一眼。

顧莞寧安撫地看了蕭詡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

當天晚上,安平王夫婦被鳳旨宣召進宮。

安平王心中驚疑不定,卻不敢抗旨不從,故作鎮定地上了馬車。

安平王妃于氏膽小怯懦,目中滿是驚懼之色。坐在馬車上,全身瑟瑟發抖。

安平王心情惡劣,再看她這副上不得檯面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好端端地,你抖什麼?”

于氏眼中迅速聚集淚水。在安平王憤怒的瞪視下化為淚珠,串串掉落。

安平王冷哼一聲。

于氏哭得更凶了。

安平王沒耐性安撫,冷冷道:“此次進宮,不管誰問起我的事,你一概說不知道。”過了片刻,又補了一句:“問起丹陽,你也一樣說不知道。”

于氏哽咽着點點頭。

一路無話。

進了宮門,夫妻兩人便得下馬車。安平王平日步伐頗快,今日卻慢了許多。于氏也不敢再哭,擦了淚痕,低頭跟在安平王身後。

進了椒房殿後,便有神色冷肅的女官走上前來:“皇后娘娘要見安平王妃。”

這個女官,正是陳月娘。

于氏心中惶恐難安,下意識地看安平王一眼。

安平王神色不變,淡淡說道:“皇嫂要見你,你先去吧!”

于氏心裡如十五個提桶打水,七上八下沉浮不定。步履綿軟地跟在陳月娘身後,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燃了數十盞宮燈,亮如白晝。裡面除了一把椅子外,別無旁物,看着愈發寬敞空蕩。

身着硃紅色宮裝的顧莞寧神色冰冷,目光如刀。那兩道銳利如刀的目光落下,于氏遍體生寒,打了個寒顫。

“于氏,”顧莞寧冷凝如冰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可知本宮宣召你進宮,是為了何事?”

于氏雙腿一軟,在反應過來之前,已跪了下來:“娘娘,妾身什麼都不知道。”

顧莞寧眼眸微眯,唇角浮起一絲冷意。她原本還有一絲疑慮,看到于氏這般驚惶的模樣,卻再無懷疑。

此事,果然是安平王在搗鬼。

“安平王和丹陽公主合謀,竊取皇上的頭髮,藉著你的手傳出宮。”顧莞寧緊緊地盯着于氏,聲音寒冷如霜:“你縱然不是主謀,也是幫凶!”

這純粹是詐她!

于氏本就心虛,聽到這番話,以為顧莞寧什麼都知道了,頓時面色慘白目中滿是驚懼,哆嗦着說道:“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顧莞寧冷冷道:“你將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本宮饒你不死。否則,本宮今晚便用一杯毒酒要了你的命。”

于氏色如篩糠,說話都不利索了:“妾身什麼都沒做過,皇后娘娘這是草菅人命。而且,妾身已經有了身孕……”

“你說的沒錯。本宮確實可以草菅人命。”

顧莞寧面無表情,神色冷厲:“便是一屍兩命,也無人為你伸冤。你死了也是白死。安平王不會惦記你,丹陽公主也不會感激你的包庇。”

“你自己想清楚了。人的性命只有一條,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是要說實話,還是要帶着孩子一起死?”

……

近乎窒息一般死寂沉靜後,于氏終於顫抖着張了口:“妾身說實話。”

“妾身聽從王爺之命,每次進宮都去探望丹陽公主。王爺吩咐妾身,丹陽公主若有東西給我,我便帶回府。其他諸事,我真的一概不知。”

顧莞寧步步緊逼:“半年前,你可曾帶過東西出宮?”

于氏囁嚅着答道:“帶過一雙鞋。”想了想又道:“鞋子上綉了一雙鷹。王爺並不喜歡,從未穿過一回。”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寂。

于氏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愈發驚懼害怕。

她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冷凝的臉孔。彷彿看一眼,也會讓人被凍成寒冰。

顧莞寧沒有再看于氏,而是看向陳月娘:“夫子,你領人去安平王府一趟,將這雙鞋找出來,帶回宮裡。”

陳月娘沉聲應是。

癱軟無力的于氏,很快被扶了下去。

顧莞寧深呼吸一口氣,又道:“琉璃,立刻去將丹陽公主帶來。”

琉璃應聲而退。

……

片刻後,丹陽公主進來了。

丹陽公主低着頭,看不清神色如何:“這麼晚了,皇嫂宣召我來椒房殿,不知所為何事?”

顧莞寧冷冷道:“丹陽,你抬頭看着我。”

丹陽公主身子一僵,卻未遲疑,聞言立刻抬起頭來。

顧莞寧目光森冷,緊緊地盯着她。

丹陽公主心裡一緊,只覺得威壓猶如巨石臨頂,隨時會壓得她粉身碎骨。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後背滲出細密的冷汗。

“你什麼時候取了你皇兄的頭髮?”顧莞寧冷不丁地張口逼問。

丹陽公主耳邊轟隆一聲,頭腦一片空白。

巨大的驚恐瞬間蜂擁至心頭。

顧莞寧怎麼會知道?

她做得這般隱蔽,而且,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了,為何會在此時曝露?

“你取了頭髮,將頭髮混進絲線,綉在鞋面上,讓于氏帶出宮。”顧莞寧聲音中滿是寒意:“丹陽,你可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