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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重逢的姐弟兩人,一直說至深夜。

顧莞寧見沈謹言面有倦色,才住了口,叮囑沈謹言好生休息,然後回了寢室。

蕭詡坐在床榻邊等她。

“你怎麼沒睡?”顧莞寧略略有些訝然:“已經過子時了。”

走之前,她便說過,讓他先行歇下。

蕭詡笑道:“你不回來,我一個人哪裡睡的着。”一邊說著,一邊殷勤地起身湊過來:“我來為皇后娘娘更衣。”

顧莞寧輕笑一聲,任由他“伺候”了一回。

夜深人靜,夫妻兩人相擁而眠。

顧莞寧滿心釋然喜悅,眉宇舒展。蕭詡靜靜地看了片刻,心中溢滿了柔情。

前世的顧莞寧,常年冷肅,極少展顏。這一世,她也吃足了苦頭。這幾年才算過得安逸舒適。

只願這一生,都這樣度過。

……

隔日清晨,阿嬌姐弟來請安之際,見到了沈謹言。

阿嬌阿奕和沈謹言相處日久,感情頗深,十分歡喜地叫了舅舅。

阿淳和這位小舅舅相處的時日也不少,他又最是嘴甜,湊上前來說話,比阿嬌阿奕還顯得親熱些。

倒是小四,對沈謹言毫無印象。

沈謹言笑道:“我帶了禮物給你,也不知你喜不喜歡。”

禮物誰不喜歡?

小四眼睛一亮,立刻興緻勃勃地追問:“是什麼禮物?”

沈謹言眨眨眼,低聲笑道:“是一匹白色的小馬。我已讓人訓好了,你若是想學騎馬,正合適。”

男孩子沒有不喜歡騎馬的。小四自過了五歲之後,便整日鬧着學騎馬。可惜,顧莞寧一直不準。

聽聞沈謹言送了馬給自己,小四歡喜得原地翻了兩個跟頭,嗷嗷喊了幾聲,然後跑了兩圈。

沈謹言失笑不已。

姐姐常在信中提及小四淘氣,今日算是親眼見識。

再見乖巧可愛的小五,沈謹言便更喜歡了。

“小五,叫舅舅。”顧莞寧柔聲哄道。

小五略略歪着頭,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九九”,眾人樂得直笑。沈謹言聽得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抱起小五,再不肯撒手。

顧莞寧看在眼中,心裡一陣酸澀。

沈謹言口中說的坦然,心裡豈會不想和心愛的女子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只是,顧家已讓步至此,再生下孩子,還有何顏面回京?

……

至此,沈謹言在宮中住了下來。

沈謹言回京一事,在顧莞寧的示意下,並未傳開。

每日除了陪伴顧莞寧之外,沈謹言還去找徐滄請教醫術。徐滄對他從不藏私,將耗費了數年之功撰寫的幾冊醫書也給了他。

沈謹言大喜:“師父莫非要將醫書送給我?”

徐滄瞪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自己拿去,重新抄錄一份帶走。”

沈謹言:“……”

會錯意的沈謹言尷尬地笑着應下。又張口道:“太醫院裡的醫書,我也想抄一些帶去邊軍。軍中軍醫雖然不少,醫術精湛的卻不多。我想讓他們多研讀醫書,提高醫術。”

徐滄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這倒是個好想法。”

他們師徒投契,性情脾氣也有相投之處。並不是那等敝帚自珍之人。

沈謹言見徐滄也贊成,頗為高興:“不瞞師父。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軍中有一百多個軍醫,其中醫術好的不多。大多數只會治些普通的傷病。真遇到疑難雜症,便束手無策。”

“十萬邊軍,總有人生病。我一個人便是日夜不息,也忙不過來。所以,我便動了念頭,每隔一段時日,將軍中的軍醫們集中起來,讀醫術研究藥方,互相學習。”

一開始當然不易。

人都有私心。學別人的拿手絕活無所謂,輪到自己要傳授獨門醫術了,便百般不情願。

對此事,沈謹言也沒別的法子,只能以身作則,徐徐圖之。希望以自己的行動,來感化一眾軍醫。

兩年下來,倒也有了些收穫。

沈謹言毫無保留傾囊相授的行為,令人動容。潛移默化之下,也有部分軍醫肯將自己的獨門秘技訴之於口。

沈謹言此次回京,不僅是為了阿嬌阿奕的親事,還有一個重要目的,便是想將太醫院裡的醫書帶一部分去邊軍。

“你能這麼想這麼做,不愧是我徐滄的高徒!”徐滄滿目讚許:“我撰寫醫書,是為了將自己這一身醫術傳出去。希望後人能從醫書中學到更多的醫術醫理藥方。”

“太醫院裡的醫書,你儘管抄錄。待你離京之日,再帶幾車藥材去。我那裡還有許多調製配好的藥丸,你都帶走。”

得了徐滄首肯後,沈謹言心中大喜,每日埋頭抄醫書。

顧莞寧得知此事後,既覺欣慰,又心疼沈謹言辛苦。派了幾個識字的內侍,幫着沈謹言一起抄醫書。

沈謹言每日忙得腳不沾地無暇抬頭,心情卻一日好過一日。

直至接到了顧莞琪派人送來的信,沈謹言才驚覺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竟是半個月過去了。

……

顧莞琪進京的動靜,比沈謹言大得多。

沈謹言隻身回京,悄然進宮。知曉他回京的人寥寥無幾。

顧莞琪帶了幾艘貨物到京城,人先在客棧里安頓下來。幾船的貨物停靠在碼頭處。

這幾年顧莞琪來回奔波,於生意之道已十分熟稔精通。此次帶到京城來的,一半是藥材,另一半則是從邊城收購來的各類皮毛。諸如狐狸皮貂皮之類,應有盡有。還有數十張完好無損的虎皮熊皮。

這等上好的皮毛,在邊城是常見之物,收來的時候價格不高。運到京城,售價卻十分高昂,利潤之高,令人咋舌。

顧莞琪放出風聲去,很快便有商賈登門求購。

顧莞琪身邊有幾個精明能幹的管事,自己已經很少出面談生意。幾船貨,不出幾日,便賣了大半。

定北侯府方夫人的請帖,也送到了客棧。

顧莞琪看着請帖上熟悉的字跡,心中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裡滾了一回,很快又平靜下來。

“來人,伺候我沐浴更衣。”顧莞琪低聲吩咐:“我要去定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