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眠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袖子，“我真的沒事，不用去找醫生了，你留下來陪我說一會兒話吧？”

霍硯看着這樣的顧未眠，漆黑的鳳眸閃爍着，雙手攥緊了。

她叫她留下來陪她說說話？

他一度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顧未眠卻又拉了拉他的袖子，放柔了嗓音，“可以嗎？”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霍硯很想說不可以，然而已經站起來的人，僵硬了幾秒，卻還是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沉默着，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未眠也沉默着，看着面前的男人，視線細細，描繪過他的頭髮、眼睛、鼻子，還有那形狀完美的薄唇。

眼底微酸。

“霍硯。”

“嗯？”男人抬眸，長長的眼睫像黑色羽翼般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顧未眠說話。

“叫我幹什麼？”

顧未眠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你的名字好聽。”

霍硯愣了一下，唇瓣微微抿緊了，血色從男人的脖頸一點點的往上蔓延。

他輕咳了一聲，“什麼意思？”

顧未眠眨了眨眼睛，試圖傳達自己的真誠，“沒有什麼意思啊，就是覺得你的名字好聽。”

霍硯根本不信，一言難盡的看着她。

他猶豫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沒事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站起來，“還是讓醫生看一下。”

顧未眠：“……”

難道她誇他一句就這麼奇怪嗎？

“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的嗎？”顧未眠有些無奈的開口。

霍硯在原地站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沉思。

他對自己當然不可能沒有信心。

但是唯獨在一個人面前，他的信息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溶解了一樣。

蒸發了。

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誠惶誠恐，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可以讓他翻來覆去，整夜整夜睡不着覺。

若是誇獎，他心裡就會反覆的猜測她是否出自真心。

而結果往往都是虛假。

她說得再動聽，為的永遠都是另外一個人。

霍硯垂眸，嘴角露出一絲哂笑，漆黑鳳眸沒有絲毫的溫度，“如果你真的這麼覺得，怎麼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到現在才發現呢？”

顧未眠微微一怔。

男人說這話，是默認了她就是顧未眠的吧？

她臉上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

霍硯看到她笑，心裡越發不舒服，“不管怎麼說，檢查總是要做的，你說再多也拖不過去。”

他低着頭，就去掰顧未眠的手指。

“霍硯。”顧未眠忽然發出聲音。

男人的動作，被她的一個稱呼打斷了。

“霍硯霍硯霍硯霍硯霍硯。”顧未眠接連叫了很多聲。

她聲音里盛滿了歡樂，原本拉着男人袖口的那隻手，緩緩向上，握住了男人的手掌，“我之前眼瞎耳朵聾，現在是終於不瞎了，也沒那麼聾了，這才發現你的好。”

霍硯：“……”

一向那麼冷靜的男人，此刻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近乎於驚悚的表情，

“你被附身了？”

顧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