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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仰頭看着他,大眼睛忽閃忽閃,滿臉認真的指責他的不是,偏她說的沒有一句是無理取鬧,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心思,這讓燕綏又是愧疚又是有趣。

燕綏彎腰與她平視,笑着道:“我承認,是我做的不對,朱小姐罰我如何?”

他的笑臉太有殺傷力,朱攸寧退後兩步別開眼道:“算了,我也沒損失什麼。”

李拓北看不慣燕綏那張小白臉,更看不慣他微笑着極有耐心的與朱攸寧說話時的模樣,索性拉着朱攸寧道:“走了走了。”

朱攸寧便跟着李拓北一同出去。

院中的風景極好,讓人忍不住駐足。偏李拓北走的很快,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過白石拱橋,朱攸寧回頭,正看到燕綏的牙白的身影半掩在垂柳嫩綠的枝葉後。風一吹,微皺的湖面,嫩綠的垂柳,白色的拱橋,檐牙高啄的二層閣樓,以及背後湛藍的天空,形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怎麼了?”李拓北停下腳步問她。

朱攸寧搖頭道:“沒什麼,有點累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啊,只是你今兒個應該是把李公子那一行人給得罪了。往後你該怎麼辦?”

李拓北無所謂的道:“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李洛答應我不會擾亂你的生活,我才答應給他介紹你的,可是他怎麼做的?到這兒還沒怎麼樣,就差點把你給送人了。還有朱彥嵐,那傢伙幾次三番的針對你。”

“算了,為他們生氣不值當的,何況我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

“你要是真被人給換去當小媳婦了,我回頭還怎麼有臉去你家。”

朱攸寧難得看到李拓北這般模樣,被逗的噗嗤笑了。

李拓北見她笑的開心,無奈的搖頭。

小九妹妹還是年紀小,還不懂什麼是給人做小媳婦呢。今兒個如此驚心動魄了一場,差點後半輩子都毀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心也真夠大的。

朱攸寧和李拓北到了燕宅門口,就見畫眉、百靈和扣肉他們正焦急的在馬車旁等着,見他們平安的出來,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到了家,朱攸寧先去看了白氏。見她狀態不錯,精神也很好,才回了自己的廂房,先練了幾張大字,又小憩了片刻,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吃過晚飯,朱華廷陪着白氏回去休息。

小張子湊過來,低聲道:“九小姐,我今兒出去時,聽說馬驛丞被判斬首了。”

“斬首?”

“對啊。”小張子道,“他們都說馬驛丞可能是犯了什麼不該犯的事,欽差大人拿了王命旗牌,連秋後問斬都等不到,說明兒個午時就要砍頭呢。”

朱攸寧着實是驚訝。

她一直覺得王巡按來富陽這一遭有些蹊蹺,必定不是單純陪着六殿下一行人出來遊玩的。想不到他來到富陽,第一件大案卻是逮了馬驛丞,詢問之後便要刀口見血。

這必定是錦衣衛行事出了什麼亂子,或者開罪了什麼人。不然王巡按又為何急着殺了馬驛丞,連秋後問斬都等不得了?

錦衣衛的事並不是她攙和得了的,朱攸寧想想也就罷了,並未放在心上。

可是這一變故,於白家來說真可謂晴天霹靂。

白老太爺一夜沒睡,飯也吃不下,就只顧着在屋裡亂轉。

“你們倒是說說,現在該如何是好?那些買賣才剛談成,剛要出貨,馬驛丞卻忽然壞了事,鬧的那些由他幫忙牽線的買家見了我都跟躲瘟疫似的,咱們搶了朱攸寧的貨源,進了那麼多的貨,難道都要積壓在倉庫里?”

白老太爺越說越着急,嗓子都啞了。

白勝舫卻道:“爹做的這些事,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咱們小門小戶的,與錦衣衛打交道,那就是與虎謀皮。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做買賣靠自己就得了,多了多吃,少了少吃,又餓不死,何必弄這些歪門邪道。”

“你!”白老太爺點指着大兒子,“你這會子倒是有心來說我了,你若真是個好的,為什麼一開始你不攔着!”

“我攔了,沒攔住,你和六弟整天在一處嘰嘰咕咕,若是攔你,也是六弟的事。”

白勝舫冷着臉,說罷了就起身要走。

白勝春卻一把拉住了白勝舫,陪笑道:“大哥,你別生氣,這會子也不是生氣的時候。”

大舅母也跟着勸:“是啊,老爺,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總該想想法子,共渡難關才是。”

白勝舫聞言,這才不情不願的坐回原位,依舊冷着臉不發一言。

白老太爺又問白勝春:“與咱們訂貨那些都是誰家,你挨個去尋過沒有?”

“尋了。我今兒一天都跑遍了,腿都溜細了,可是他們都寧可賠了那幾分定金,也不肯與咱們做買賣了。”白勝春差點哭出來。

六舅母平日里慣會說風涼話,見白勝春如此,不由得低聲罵道:“那些人為何不肯與咱們做買賣?還不是朱攸寧那個死丫頭攛掇的。”

白勝春也道:“的確是她吩咐了朱家布廠不給咱們家貨的。這些人慣會見風使舵,朱家不與咱們來往了,他們也都避咱們蛇蠍一般,那些人才看着馬驛丞的面兒上,與咱們親近起來,誰知就出了這種事。”

“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還是想想法子怎麼將那些囤積的貨賣出去吧!咱們家的銀子大多可都壓了這批貨了。若是貨沒有人要,難道眼瞧着那些布匹放在庫房裡發霉?”

滿屋裡一片愁雲慘淡。

白老太君焦急的直抹眼淚。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白紫萱忽然道:“為何你們沒有想過去與福丫兒認錯陪個不是呢?”

“你說什麼?”白老太爺大怒。

“一切都因爹那般對待七姐,福丫兒掌管產業接回她母親後,才會下令不與咱們家做買賣。其實福丫也並沒有害咱們什麼,只是朱家勢太大,旁人才會見風使舵,這些都是附帶的後果罷了。

“爹若還想要白家這個基業,何不去與福丫兒和我七姐陪個不是?那可比您給七姐夫送多少美人都管用。只要福丫一鬆口,肯與咱們合作了,那些打壓咱們的人看到咱們與朱家還是那麼好,他們也就會罷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