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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攸寧好歹是個大人的芯子,看着男孩委屈的哭,想到他三年前丟了妹妹,爹也死了,五歲的小孩就這麼一個人在山裡打獵生活自給自足,居然還能活下來,她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

或許她該想法子幫他改善一下生活。

“好了,你不要哭了。”朱攸寧從懷裡掏出手帕遞給他。

十六接過雪白的手帕抹了一把臉,將帕子上抹黑了,才後知後覺的看了看自己臟污的小手,“我該洗洗了。”

朱攸寧道:“等會燒了水洗吧,現在天氣還不到最熱的時候,水冷,不要感冒了風寒。”

聽她關心自己,十六立即雲開霧散,“好啊,等會我燒水,你也可以洗洗。”

十六開心的下樓去生火燒水。鐵鍋已經很舊,鍋底上厚厚的一層鍋底灰,用水卻方便,屋後院子里從山上引了泉水。

朱攸寧幫忙撿柴火,端水,和十六一起很快就燒了一大鍋。

朱攸寧見十六心情好了,就問:“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十六在火堆旁坐下,隨手拿了小刀削小竹片,信心十足的道:“以後我就打獵,養活你。你放心,我現在打獵天下第一,我還認識好多野果和野菜,保證讓你天天有肉吃。我還可以把皮毛拿下山去換錢,可以給你買糖吃,就是你小時候喜歡吃的那種絞絲糖。”

十六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朱攸寧,“妹妹,你放心,我可有辦法了。”

朱攸寧從十六的眼中,只能看到真摯的感情和純粹的歡喜。這個男孩是真的將她認成了他妹妹,也是真心的對妹妹好。

一想到他的經歷,再看着他現在充滿期盼的眼睛,朱攸寧就是再鐵石心腸也不忍心責怪和推辭。

“你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

“哈哈,你終於叫我哥哥啦!”十六歡喜的蹦起來,顯然沒有關注到後一句話。

朱攸寧見他笑的那麼開心,自己也禁不住跟着笑,她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純粹、一眼就能看透心思,且完全對她充滿善意的人。

朱攸寧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哥哥,你跟我一起下山吧,我在山下有家,家裡有爹娘,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爹讀書很厲害,他還可以教你讀書。我有生意做,家裡也不缺銀錢,不用你去打獵。你就只管讀書,或者做你喜歡做的事,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朱攸寧的話循循善誘,語速很慢。

十六聽懂了,卻也不開心的黑了臉。

“你現在就是不喜歡家裡了。喜歡別的家了。你說你爹娘?他們是你的養父母?他們對你好嗎?”十六又拿起小刀,一下下狠狠的削着竹片。

朱攸寧知道他認定自己是他親妹妹,怎麼解釋他也還是這麼認為,是以也不多說了,就只道:“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對我好,也會對你好的。”

“那我要是不讓你去呢?”十六認真的問。

朱攸寧看着十六清澈的眼睛,緩緩道:“那我會很不開心。我會想家,而且我家裡離不開我,我不見了,我爹娘會很着急的。”

十六沉默了,半晌方道:“我不讓你走,我也離不開你。我找了你三年了,你現在身體好了,又有了疼你的養父母,你就不想回家了,也不想認我了。”

十六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但是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強忍着沒哭。

朱攸寧看十六如此執着,卻也可憐,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勸他。

她要是逃,肯定是逃不掉的。

而且在了解了十六的情況後,她也不可能狠得下心就這麼丟下他自己走了。

這個孩子從五歲開始,獨自在山裡打獵為生,沒被野獸吃了都是老天開恩給活路,他在如此艱辛的環境下,還在不停的尋找妹妹。

他一心一意的將她認成了自己妹妹,或許她和他妹妹長得像?也或許只是因為年齡?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孩子已經認準她了。

她現在若是悄悄走了,對於十六來說,就等於是妹妹又丟了。他一個一根筋的固執孩子,又要用多少年去尋找?

尋找這件事,本身就很煎熬。

何況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且還不知道結果是否會成功。

朱攸寧就是再狠心,也做不到將十六扔在山裡自生自滅的事。他從前沒被野獸吃了那是運氣好,難道往後他會一直好運下去不成?

朱攸寧想了很多,不過也就是一瞬時間,她剛要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卻見十六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先是伸長脖子往遠處張望,隨即一張圓臉上充滿了驚愕。

“怎麼可能!我的陷阱明明是天下第一!他們一看那麼厲害就會逃走了,怎麼可能追來!”

朱攸寧嘴角抽了抽,不知十六“天下第一”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十六慌亂的抓了朱攸寧的手就往後院跑,跑了兩步,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只見李拓北飛奔而來,曲腿一跳就躍進柵欄,將弓拉成滿月,鋒利的箭矢直指着十六,“放開她!”

十六的手開始冒汗。

朱攸寧忙道:“北哥,別殺他,不是他抓我。”

李拓北聞言一愣,拉滿的弓弦輕易放開容易傷到自己,他索性對着一旁的大樹將這箭放了。

篤的一聲,箭尖深深的扎進了大樹,尾羽震動着發出“嗡”的聲響。

“不是他?那是什麼人?”李拓北大步走向二人,一把將朱攸寧護在自己身後,上下打量着十六。

這時,燕綏和燕管家、扣肉、醋魚、飛龍湯和佛跳牆也趕到了,都進了院子。

見朱攸寧安然無恙,幾人也都鬆了口氣。

燕綏緩步上前,低頭看着瞪圓了雙眼,小野獸一樣防備的十六,“朱小姐,你確定不是他抓走了你?”

燕綏的笑容依舊溫和,可是他明亮雙眼中精芒閃爍,明顯一副瞭然模樣。

他的眼神太過鋒利,看的十六瑟縮了一下。

朱攸寧不忍心,忙從李拓北身後繞出來,拉着十六道:“真的不是他,是有個人抓了我們倆,聽到有人過來,他怕了,就丟下我們逃了。”小手使勁捏了十六的手一把,示意他不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