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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是個剛到變聲期的公鴨嗓,說的是十分標準的官話。

朱攸寧和李拓北回頭看去,就見街角處走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名十五六歲、手執摺扇的高挑少年,他身着淺藍錦袍,步履優雅,氣質高貴,生的濃眉高鼻,俊朗不凡。

他的身後跟隨着三男三女,都是十來歲年紀,皆穿着華貴。

在他們的身後,嬌婢侈童跟隨服侍着,更加意外的是在一眾隨從的後頭,還跟着蔡知縣、曲師爺,馬驛丞,以及其他的一些衙門裡的官員。

這樣的陣容,在富陽縣那便是大到上天了。

李拓北在看到為首那個少年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朱攸寧則是在心裡有了一些猜測——或許這一行人就是朱家打掃宅子的原因。

“哎,你這少年郎,對年長者說話要懂得禮貌,難道你都沒上過學?”為首的俊朗少年用摺扇一點李拓北。

白老太爺聽了笑出聲來,剛想附和兩句,卻見人群後的馬驛丞正擰着眉給他使眼色。

白老太爺又看到了蔡知縣和曲師爺等人,便知道此處不是他說話的地方,便不甘心的閉了嘴。

李拓北卻斜睨那俊朗少年,不屑的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你算老幾啊,老子愛不愛念書關你鳥事!”

“大膽!你……”蔡知縣張口就要訓斥,被那俊朗少年抬手制止了。

李拓北這般粗魯的搶白弄的他面色極難看,刷的一下展開摺扇,一面輕輕搖着,一面緩步走了過來,溫聲道:“這位兄台,在下的話也是出於好意,看你的年齡和穿着,應該是出身不錯,也該多讀些書才是啊,不要忘了咱們大周朝是以禮儀孝悌為本的。”

“嘿,我說你這人有病是吧?小爺我罵的人自然都是該罵,你又算哪門子來的老學究,還充起大爺來了!”

“你……簡直是粗鄙!”

“我粗鄙不粗鄙的,也是你自己找挨罵!識相的你還不閃開!”

“你!”

少年氣揚手就給了李拓北一拳。

李拓北身形敏捷的閃開,旋身回敬了一腳。

那少年側身躲開。

這時少年隨行的那些拳師早已沖了上來,就要一起將李拓北拿下。

可少年卻大吼一聲:“誰也不準插手!都給我退下!”

他丟開摺扇,將衣服下擺往腰帶子上一掖,狠狠的瞪着李拓北,“讓我來與他切磋切磋!”

“切磋?我沒揍你是我手下留情,你有什麼本事還好意思說是切磋!”李拓北毫不客氣的還回去。

少年被氣的面紅耳赤,“啊”的大吼一聲就再度沖了過來。

李拓北也毫不示弱,就與那少年一拳一腳的打了起來。

朱攸寧在一旁急的直跳腳。

能讓朱老太爺掃榻相迎,讓蔡知縣都做了隨從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尋常人?

李拓北與他動手,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可是朱攸寧焦急的同時,心裡也產生了疑問。

李拓北又不是真的沒腦子的人,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夠想到。李拓北卻依舊與這些人打了起來,分明就是不懼怕他們的樣子。

想起李拓北那神秘的身份,朱攸寧心裡畫起了問號。

腦海中千迴百轉不過也就是呼吸之間。

李拓北和少年郎已經掐在了一起,你抓着我的肩膀,我抓着你的手臂,頭頂着一處在較勁。

二人如此動作,蔡知縣急的什麼似的,急忙道:“快快快,快勸解開啊,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隨行的三個姑娘也都紛紛表示了擔憂。

這時,李拓北和少年人先分開了。

少年的頭髮被抓亂了,李拓北的衣裳也扯破了。

朱攸寧生怕李拓北還生事,急忙拉着他不讓他上前。

那少年人也被周圍的跟班和隨從們圍繞起來,噓寒問暖起來。

蔡知縣點指着李拓北,“這個後生,你這樣就不對了。你……”

“好了。”被打的少年頂着雞窩頭,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竟然笑了起來,“罷了,我都很久沒這麼痛快的跟誰打一架了,平時那些人都讓着我,讓我都不能盡興。”

蔡知縣急忙閉了嘴,賠笑應是。

少年隨手抓了抓頭髮,下巴一抬,問李拓北:“哎,你叫什麼?”

“問別人名字,難道不該自己先報出名號?”

李拓北才不吃他那一套,可惜的看着自己的袖子,小九妹妹才給他縫好的,這下子又扯破了。

少年似乎想不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才道:“在下李洛。”

“李拓北。”極不耐煩。

“這也麼巧?咱們竟然都姓李?看來五百年前,咱們還有可能是一家呢。”李洛笑着道。

“是啊是啊。”蔡知縣等人都在附和。

而隨行的三男三女也都笑了起來。

李拓北哼了一聲:“別給自個兒貼金了,當今國姓還是李呢,你好意思說跟聖上他老人家五百年前是本家?”

“你!大膽!”蔡知縣這下子急了,“黃口小兒,竟然言語衝撞聖上!來人,給我拿下!”

“是!”

衙門裡帶來的那些人便要上前來抓人。

朱攸寧簡直是看不懂李拓北在鬧騰什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惹得衙門裡的人都要動手了!

“慢着。”李洛適時地開口,擺擺手道,“不必如此緊張,我們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何必當真?不是說要去下榻之處嗎?還不帶我們去?”

“是,這就去,這就去。”蔡知縣不敢有異議帶路引着一行人走了。

李拓北完全不在乎那些人,撣了撣衣袖,鬱悶的道,“小九妹妹,我袖子又破了。”

朱攸寧哪裡還管他的袖子?捏住他手臂上的肉就轉了一圈。

“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好端端何人打架?”

“是他先動手的啊!他還教訓我!”

“那你就打架?你沒看到他身邊都跟着什麼人啊?萬一把你抓起來,我看你怎麼辦!”

“抓起來正好不用上學了。”李拓北哼了一聲。

朱攸寧簡直要被他氣死了,瞪着李拓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拓北見她如此,當然知道她是關心他,不由的笑了起來,彎腰在她耳邊解釋道:“你別緊張,我其實是認識他的,不然我哪裡會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