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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華章陰沉着臉,說話時氣勢凌人,常年於他手下的掌柜們見他如此,都緊張的緊繃了神經,收起看戲的神情做出謹慎的模樣。

偏偏朱攸寧竟還噗嗤一聲笑了。

“二叔這問題問的好。那我也問問二叔,您是朱家人,為何還吃別人家養的豬?”

小姑娘又嬌又軟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氣的朱華章面紅耳赤。

“這能是一回事嗎!”

“怎麼就不是一回事了?”

朱攸寧皺着眉道,“不管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不就是好貓嗎?

“老太爺將產業給了我,讓我利用它來盈利,可你們訂下多少錢,我就要往外賣多少錢,一點差價都沒的賺,你們既然不能讓我從中獲利,我為何還要下你們的訂單?

“我在外頭漂來的貨,質量一樣沒話說,加上運費還能讓我盈利。你們且說說,我為何一定要賣朱家的布?”

“朱攸寧!你可知道你這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影響布廠的收入!”

“二叔可別嚇唬我,咱們講道理,也不是誰說話聲高誰就有理。”

“講道理?好,我就給你機會講道理,我且聽聽你怎麼說!”朱華章狠狠瞪着朱攸寧。

朱攸寧也點頭,“好,既然二叔給我機會,那我便說了。

“你們說我影響了布廠的收入?我這裡沒下訂單,廠里也不會多生產布匹。人力沒出,成本沒耗,即便訂單少了一些,可也沒有虧損浪費。

“何況你們那邊少了的,我這裡也都賺到了,沒有體現在你們的賬上,而是寫在了我門面的賬上,而於總賬上,整個布廠還是在盈利,我這是在為布廠創收,怎麼能說我影響了布廠收入?”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朱華章怒吼,想言語上反駁,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麼。

在他猶豫時,朱攸寧已經又開了口:“我知道,我這樣做影響你們的業績,你們都不服氣。

“可是你們不給我差價,不讓我有業績,難道我就不能不服氣?

“祖父給我產業,只讓我放手去做。二叔就算想為鳳堂哥幫忙,也沒必要以大欺小,借權力之便來欺負我一個小姑娘吧!”

“你!我家鳳哥兒本事大着呢,他會輸給你!?”

“既不擔心鳳堂哥輸給我,二叔又何苦刁難我!”

“我這不是刁難,而是所有的掌柜都這麼說!”

朱攸寧聞言,大眼一眨不眨的環視一周,將掌柜們的神色盡收眼底。

“諸位覺得權柄和資金被轉移,心裡不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各位,你們別忘了你們是拿着月例銀子辦差的,這生意還是朱家的。

“這筆資金不論是在你們的賬上,還是在我的賬上,那也都是在朱家的賬上。咱們的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讓朱家的布廠盈利。”

眾位掌柜聞言面面相覷。

最開始站出來做了先鋒官的陳大掌柜,這時情緒才終於能夠冷卻下來。

朱攸寧說的一點不錯。

不論盈利的銀子記在誰的賬本上,對於朱老太爺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總體看來布廠的買賣盈利就好。

而他們這些人,就算強出頭也只是拿固定的月例罷了。

朱二老爺打壓朱攸寧,為的還不是年末宗族大會時的考評?

朱家的考評,將生意做的虧本的人便要出局,誰的產業能夠盈利,翻年朱家就會給予誰更多的機會。

這不存在排名關係,朱二老爺又何苦為了自己的孩子表現出眾而做這種故意打壓的事?

陳大掌柜低垂着頭,已經沒有了吵嚷下去的心思。

而這時其餘的人,也不乏有想通了的。

盛怒之下的朱華章卻完全想不通。

“你不要強詞奪理了,你這便跟我去見老太爺,此事還是要聽老太爺的定奪!”

朱攸寧聞言笑着點頭:“也好,正好我也十分想念祖父,正想尋機會給祖父他老人家請安,二叔若是肯帶我去給祖父請安叩頭,自然是好。”

朱華章一噎,他哪裡會甘心讓朱攸寧去見朱老太爺?

然而話已出口,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朱攸寧如此歡歡喜喜的模樣,朱華章又無法收回這句話。

他只得冷笑着吩咐人預備馬車。

待到帶着朱攸寧離開了布廠,回到朱家本宅大門口,身邊再無外人時,朱華章才強硬的道:“你在外頭等着吧。”

吩咐完也不等朱攸寧的反應,就大步進了家門。

朱攸寧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聲,不耐煩原地等着,跳下馬車帶着兩個婢女慢悠悠的往自家方向走去。

畫眉有些擔心的問:“姑娘,咱們這麼回去了,二老爺待會出來找不見人必定會動怒的。”

“隨他去好了。”轉而看畫眉,“你怕嗎?”

畫眉搖頭,“奴婢是替您擔心。”

朱攸寧失笑搖頭:“不用擔心。我祖父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朱家唯利是圖的家訓橫在頭頂,有時也不全是壞處。

本宅正屋內,朱華章連珠炮一般將今日朱攸寧的種種惡行與朱老太爺仔細說了一遍。

“她為了自己的賬目上盈利,就不管咱們布廠的進項了,爹,您一定要嚴懲那個小蹄子不可!”

朱老太爺緩緩放下茶碗,慢條斯理的道:“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氣成了這樣?”

朱華章有些分不清朱老太爺的意思,一時沒有作答。

朱老太爺慈和的臉上露出個溫和的微笑:“我看你真是不長進,連個小孩子都不如了。你自己去將整個布廠的收益結算一下,她的做法,咱們布廠虧了嗎?”

朱老太爺竟真按着朱攸寧說到底哪樣想的!

朱華章嘴唇翕動,半晌方道:“話雖如此,可朱家布廠對外銷售的門面,為什麼不賣朱家的布?這叫人說嘴!”

“盈利便是了。為父想不到你的思想竟會如此的拘泥。”

朱老太爺的手指一下下敲擊着桌面,道:“你只看到她將外頭的貨賣的風生水起,從廠里訂貨少了,可你有沒有發現,她售出的布匹總額比從前多出多少?

“若是你們能讓她有些利潤可以賺,那麼她出售的布,也將以咱們自家生產的為主了,到時候咱們又能多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