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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樓樓高二層,一面臨水,一面臨街,裝潢華貴雅緻,做菜的手藝也是一流,可算得上富陽縣最好的酒樓。

朱攸寧與盧大掌柜趕到時,高老闆已經等在了門口了。

他依舊是一身半新不舊的細棉道袍,身邊沒帶一個隨從,孤身一人站在賓客皆穿着華麗的長青樓門口,顯得有些孤單和局促。

盧大掌柜就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小姐其實找個小酒館請客就足夠了。”

朱攸寧並未回答,而是快步上前問候:“高老闆。讓您久等了,着實是過意不去。”

高老闆見他們來了,不由得露出個微笑來:“哪裡的話,我也是剛到。”

一行人進了門,由店小二引着到了二層提前訂好的包間。

“客觀,您請坐,您點下的菜馬上就來。”

“有勞你了。”朱攸寧道謝,看了一眼百靈。

百靈立即知機的上前打賞了店小二。

盧大掌柜這時接過婢女手中的茶壺,親自為朱攸寧和高老闆倒茶。

朱攸寧笑着接過道了謝,才問:“高老闆的年紀,我總是這樣稱呼您很是不敬,若是您不嫌棄,我叫您一聲高叔叔,如何?”

高老闆聞言笑起來,“這是九小姐抬舉了。我一見就小姐也覺得親切。”

朱攸寧笑道:“正是如此呢。咱們今日來不為了別的,就是吃頓便飯,認識認識。高叔叔千萬不要客氣。”

“那是自然的,還要多謝九小姐的款待。”

盧大掌柜便笑道:“高老闆就別這樣客套了,我們家九小姐最是熱情好客的。”

……

三人笑談起來,談論的內容不涉及生意,都是讓人輕鬆愉悅的話題。

朱攸寧就發現,這個高老闆雖然穿着打扮尋常,人長得也的確是胖了一些,可這是一個十分禮貌謹慎的人,即便關係親近了,他說起話來還是滴水不漏。

不多時菜上齊了,盧大掌柜就招呼着高老闆吃菜,在這裡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兩人聊着聊着,已經“盧老哥”“高老弟”相稱了。

“……什麼?高老弟明兒就回杭州府了?”

“是啊。這次出來也好多天了,怕家裡人擔心。”高老闆笑道。

盧大掌柜吃酒吃的有點興奮,聲音也高了點,拍着高老闆的肩膀道:“高老弟來富陽一趟,怎麼不多玩一玩?咱們這裡雖比不上杭州,但是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着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的確是,此番小弟出來,也是見識良多,受益匪淺啊。”

“高老弟,你不如再多留幾日,再過半個月,常年在京城名妓‘妙墨香’姑娘就要回來了。據說這位姑娘容色艷麗,歌藝雙絕,最要緊的是她才高八斗,說她能七步成詩都不誇張啊。”

“這位妙墨香姑娘,我也有所耳聞。據說她紅遍了京城,多少王孫公子為了她一擲千金也是有的,怎麼,她要到富陽來?”

“可不是,妙墨香姑娘就是富陽人,這次是回來省親。她這一動,整個富陽的才子們都驚動了,就是胭脂街那幾家也得到了消息,都在爭搶妙墨香姑娘呢。高老弟留下,說不定還能見妙墨香姑娘芳容一面。”

盧大掌柜笑得很是蕩漾。

高老闆擺了擺手,“妙墨香姑娘即便回來,我這幅樣子也難入她的眼,只遠遠看上一眼,還不如不看呢。”

盧大掌柜見高老闆是真沒這個意思,便也點了頭,從善如流的改變了話題,又聊天起別的。

朱攸寧全程在一旁吃菜,對於兩位大叔的話題,也不輕易插嘴。

最後一餐飯快要接近尾聲時,朱攸寧才笑着道:“高叔叔來這一趟不易,咱們相識了便是有緣,高叔叔明兒啟程時我不能去送行,不過我預備了一份薄禮,朱家布廠產的五匹細棉布,回頭就讓人給您送去您下榻之處,還請您別嫌棄。”

“哎喲,這可怎麼好意思呢。”

“高叔叔若是不收,就是嫌棄了。”

“哪裡的話呢。”高老闆笑眯眯的看着朱攸寧,半晌方一點頭,“好,那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多謝朱九小姐了。”

朱攸寧不好意思的擺擺手,“禮物太輕,您不嫌棄就已是給我的臉面了。”

一餐飯吃的賓主盡歡,最後朱攸寧與盧大掌柜一同陪着高老闆下樓。

兩廂寒暄着,約着下次高老闆再來富陽一定要再聚。

正在這時,迎面卻遇上小二引着一行人轉過轉角上樓來。

朱攸寧一行人腳步一頓。

白老太爺和白勝春陪着馬驛丞,以及一個年過四旬的男子也停下了腳步。

“誒呦,我當是誰。”白老太爺得意一笑,“原來是福丫兒,你怎麼上這裡來了?”

“外公好,六舅舅好。”朱攸寧行禮,笑着道,“我與掌柜在此處會個朋友。”

白勝春面無表情的沒有動作。

“朋友?”白老太爺打量了一眼大腹便便佔據了整個樓梯寬度高老闆,眼含輕蔑的道:“原來如此。馬老弟,這就是我那外孫女了。”

馬驛丞微笑着看看朱攸寧,道:“不錯,小姑娘長得挺精神的。”

朱攸寧抬眸看了一眼馬驛丞,見他三十齣頭的年紀,身材高大,眼含精光,一看就不似個好相與的人物。

“外公既然還有貴客,孫女就不多耽擱您的時間了。您請。”

朱攸寧站在一旁,讓開了一條路。

白老太爺捋順鬍鬚道:“我還想着替你引薦東升布廠的東家呢,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吧。”

東升布廠就是朱攸寧漂貨的布廠。

白老太爺覺得渾身暢快,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大笑着引着馬驛丞和東升的東家上樓去了。

朱攸寧與盧大掌柜、高老闆到了樓下。

周圍在無旁人了,高老闆才好奇的道:“朱九小姐,才剛那是你的外公?”

朱攸寧點點頭,“是啊。”

“瞧着不像,倒像是結了仇似的。”高老闆說罷也自覺失言,歉然笑道:“九小姐別誤會,既然你叫我一聲叔,這也並不是白叫的,今日你看得起我高某人,真心招待,我心裡領情,往後你有什麼難處,就給杭州府衙門的魯知府那裡去信兒,提我便是,我能幫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