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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華章一聲令下,護院立即上前將個破抹布團成一團塞進他嘴裡,又一左一右的架着他往外去。

孫大掌柜生的骨瘦如柴,又上了年紀,哪裡是年輕力壯的護院們的對手,掙脫不得便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被押了出去。

路邊有路過的人對着這一處的躁動指指點點。

朱攸寧卻是雙眼微眯起。

朱華章那般緊張焦急的堵住孫大掌柜的嘴,彷彿生怕他說出什麼來,這二人之間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她玩味的挑眉,再面向朱華章時又恢復了方才那般爛漫。

“二叔,您幾時再給我安排個本分的掌柜來吧。”

說的好像他故意安排了個不本分的掌柜似的!

朱華章心裡憋着氣,卻不好發作,聞言笑着道:“那是自然的。九丫頭且回去吧,這事兒二叔會給你安排妥當,必然找個比孫大掌柜還要優秀的大掌柜給你。”

朱攸寧連連點頭,乖巧的道:“二叔辦事我自然放心的,只是這一次寧肯找一個笨笨的,也不要找一個優秀卻會偷竊的了。咱們朱家雖然家大業大,也禁不住人暗中算計,有一句話不是說嗎,一群螞蟻能,能,啃掉一個堤壩!”

朱華章被噁心的不輕,話都說不完整,竟還敢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

可還不等他開口諷刺,錢莊外頭就傳來人拍巴掌的聲音,“好,說的好!”

那熟悉的公鴨嗓,讓朱華章聽了就更憋氣了。

朱攸寧回頭看去,果然看到李拓北帶了個穿藍棉比甲胖乎乎的小廝站在鋪子門前,正饒有興味的伸長脖子往裡頭看。

朱攸寧笑着打招呼:“北哥。”

“噯!”李拓北被她那聲又軟又諾的“北哥”叫的心裡又軟又甜,加上她那一身紅彤彤打扮,瞧着就像是個年畫娃娃,忍不住笑着進來道,“我今兒閑逛,逛游到你這裡來,想不到還看到一出好戲。”

隨即轉向朱華章,挑高了半邊濃眉:“朱二老爺辦事也靠不住啊!布廠據說是您管理多年的?怎麼給小九妹妹的產業,居然還安插了一隻蛀蟲?莫不是朱二老爺是覺得當初你家公子輸給了小九妹妹,覺得沒面子才故意找麻煩吧?”

“你!”朱華章被氣的差點蹦起來,指着李拓北,指尖顫抖,想要斥罵一番,卻因想起朱老太爺的囑咐而閉了嘴。

宗族大會上,李拓北屢次與他針鋒相對,事後他與朱老太爺抱怨,朱老太爺說:“此人地位非同尋常,萬萬不可開罪,遇到了繞着走便是了。”

到底是怎麼個不同尋常,朱老太爺不肯說,朱華章也猜不出。

只是他當真不想惹麻煩。

食指收回,手握成拳,朱華章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公子真會說笑。”轉而對各位掌柜道:“今日便散了吧。”

掌柜們也知道李拓北不好惹,朱華章更不好惹,他們才不想親眼看着這兩人爭吵,是以七嘴八舌的符合“散了吧”,隨即相互道別。

待到人都走了,李拓北才笑了起來:“那個姓孫的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亂轉,耗子精似的,那般猥瑣一個人,早該弄走他了。”

朱攸寧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北哥,以貌取人是不對的。”

李拓北一噎,翻了個白眼道:“真沒趣兒。”

“那什麼有趣兒?”朱攸寧心情舒暢,是以也多了一些閑談的心情。

李拓北笑出滿口白牙:“還真有個有趣兒的,今兒東街開了一家錢莊,宣布的那些規則可有趣兒了,可比你家這個錢莊有意思的多。去看看?”

朱攸寧眼神一閃,隨即笑着道:“好啊,我也正想去走走。”

李拓北點頭,回頭吩咐道:“扣肉,去備車來。”

“扣肉?”朱攸寧驚訝的很。

那小廝也就十三四歲,長得胖乎乎的,一笑起來眼睛都眯成兩條縫,喜氣洋洋的道:“回朱小姐,小的叫扣肉,公子爺還有個書童叫醋魚。”

朱攸寧無語的仰頭看李拓北:“北哥,你好歹認真給人取名啊。”

“怎麼不認真了?”李拓北對着扣肉擺擺手,那胖嘟嘟的小廝就飛快的去備車了,“許你給你家丫頭都叫鳥名,我的人就不能叫菜名了?”

“我家婢女的名字可都好聽的很。”

“嘿,奇了怪了,扣肉,醋魚,哪裡不好聽了?我還有倆侍衛叫佛跳牆和飛龍湯呢!”

“……你家下人真可憐。”

李拓北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

不多時,馬車齊備,朱攸寧也有幸見到了醋魚、佛跳牆和飛龍湯。醋魚是個長得又瘦又高的長臉青年,臉型的確有點像條魚,佛跳牆和飛龍湯都是二十齣頭的模樣,生的面目平凡,朱攸寧分析不出他們到底為何得了那樣的名字。

扣肉趕車,百靈、畫眉、以及李拓北的那三個隨從隨行。

李拓北和朱攸寧在車裡面對面坐着。

“跟你說,那個長安錢莊才有意思呢,我半個月前路過那兒,那個二層小樓還是個茶館呢,我進去吃過茶,那茶沏的真不怎麼地,掌柜的也獃頭獃腦的,像個榆木疙瘩,今兒在路過,那茶館兒就變錢莊了,我進去一瞧,你猜怎麼著?”

朱攸寧配合的道:“怎麼了?”

“那個獃頭鵝掌柜居然將什麼借貸啊,存儲啊之類的條款說的倒豆子似的,抓着我就讓我跟他們那兒存銀子錢,而且最好玩的是那裡頭的活計和雜役,居然都身有殘疾!”

朱攸寧撇嘴道:“北哥該不會是瞧不起殘疾人吧?”

“哪裡會!當初我在軍……我在外頭,什麼樣殘疾的人沒見過?人只要心不殘,身上多塊少塊又算啥?”

“嘖嘖,北哥說話真有道理。”

“那是,是你門縫兒里瞧我。”

二人說著話,就到了東大街。

下了馬車,便看到一個三岔路口右轉處第一家,二層的閣樓上高懸匾額。

“長安錢莊”的金字招牌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地上鞭炮的紅屑被百姓們踩踏的與潮濕的青石磚黏在了一起。

透過敞開的大門,能看到圍在櫃檯前詢問情況的老老少少,將錢莊內部擠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