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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汛一夜好眠,次日清早一睜眼,就覺得某些地方有些不對。

身下的被褥怎麼反潮,還熱乎乎的

猛然坐起身,將手往杯子里一探,就摸到臀部下壓着的褥子和床單濕了好大一片,就好像他尿了床!

可他都十四歲的人了,哪裡有可能還會尿床?昨晚兒也沒有喝多少水,睡前也都解決乾淨了。

正當李汛一臉驚訝和疑惑的陷入沉思時,忽然外間的大門吱嘎一聲響,幾個小丫頭端着銅盆、巾帕、青鹽香胰子等物魚貫而入,還有幾個取了衣裳來準備着替他更衣。

為首的百靈笑眯眯的行禮,道:“聽見縣主起床,奴婢等特來服侍。請縣主盥洗更衣。”

李汛僵坐在原處,略動一下腿都能感覺到褥子在淌水,他甚至懷疑被子已經遮不住這一大片濕了。

這時候他若再不懂怎麼一回事,就真是傻了。

朱攸寧那個傢伙!

“你們都下去,我不用人伺候。”李汛強作淡定的擺手。

“那怎麼成呢。縣主金枝玉葉,我等聽姑娘的吩咐,務必要盡心服侍,若是縣主不肯讓奴婢等服侍,我家姑娘必定會責怪的。”

李汛冷着臉,咬牙切齒道:“我說了,用不着你們伺候,都給我出去!”

“縣主大清早就動這麼大的氣,莫不是嫌棄我家招待不周?”朱攸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抱臂笑吟吟看着李汛。

李汛瞪着朱攸寧一陣咬牙切齒:“你還不讓他們退下!”

“我以為好友到家中做客,尤其是縣主的身份還如此尊貴,我應該好生款待呢,再打的陣仗縣主也是經過的,不過幾個丫頭服侍更衣盥洗,縣主就不要客套了。再客套,可是跟我見外了。”

朱攸寧一吩咐,百靈幾個便又作勢要上前。

李汛怒急,抓了枕頭丟向幾個婢女,“你們都滾開!”

眼見着李汛是真的急了,且還眼圈紅紅一副被蹂躪了的模樣,朱攸寧好心情的擺了擺手。

百靈就帶着畫眉、夜鶯幾個退了下去。

朱攸寧抱臂走到李汛的跟前,笑道:“怎麼樣?縣主可滿意我找這麼多人來伺候你?”

李汛手指點指着朱攸寧,咬牙切齒道:“姓朱的,你成心的吧!”

朱攸寧的面色忽然變的前所未有的嚴肅,眼神冷冷的,彷彿被掃上一眼身上都能結出冰碴來。

“今天的事,只是給你個小小的警告,這只是一件小事兒,你用被子一蓋,我也沒去將你的被子給掀開,大家也都不會知道你尿了床。”

“尿床?分明是你陷害!”

“世子!”朱攸寧上前一步,聲音壓的更低:“從前的事,你與人結盟陷害我家,我為自保誆騙了你,你後來命人撞沉我家的船,害的我和我家許多掌柜落水,讓我們差點被淹死,後來還丟失了許多重要的賬本和印鑒。

“我詐你為的是自保,並未給你造成任何傷害,可你撞沉我家的船,可是險些讓我們淹死的!你現在滿肚子怨氣?可你不想想,事情是不是因你與人同謀謀害我家開始?

“我們升斗小民,都是賤命,不能與天潢貴胄的命相提並論,那麼請問世子,你氣也出了,仇也報了,過去的事能不能翻篇兒了?

“我不管你現在靠近我跟前到底是存什麼心。但你別忘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逼急了讓你黃泥掉在褲襠里的事,你防範的了嗎?

“這次去臨山縣,你不要想着再鬧幺蛾子,我可以帶你去,但你一切都要聽我的,不許搗亂!”

“你!你個賤丫頭,憑什麼指使我!”李汛被訓斥的面紅耳赤,憤然捶床。

朱攸寧聲音更低:“你身為渭南王世子,擅自離開你父王的封地,真的不怕宣揚開嗎?否則我也不相信你一個堂堂男兒會熱衷於男扮女裝了!”

丟下這句話,朱攸寧轉身便走。

只留李汛一個人瞪着朱攸寧的背影乾瞪眼。是可偏偏被她拿住了道理和把柄,無從反駁。

李汛氣哄哄的起身,自己更衣梳頭,又擔心床單上的濕潤被人看到會懷疑是她尿床,但轉念一想,朱攸寧一個小丫頭,要無聲無息的給她倒上水,也不是自己辦得到的,她身邊人或許都知道,他也就沒什麼好在意了。

朱攸寧吩咐人在伺候李汛吃早飯。這時外頭就來了幾個壯實的漢子。

“姑娘,賣家私的來了。”

“嗯,就是這屋,裡頭的拔步床你們瞧着,連同被褥都一併抬走吧。我再從你們那裡訂一張床。”朱攸寧隨即就與傢具鋪子的掌柜商議起新床的材質和雕花來。

李汛氣的發抖,憤然丟下了筷子。

他拉過朱攸寧,“你這是何意?”

朱攸寧挑眉道:“自然是幫你善後了。”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又道,“你偏要睡這張床,我讓給你了,但咱們非親非故,你是個外男,我憑什麼用你用過的床?再說這是我自己家,我願意換床是我的事,你還是快些吃早飯,回頭別耽誤了啟程的時間。”

李汛的嘴唇都氣的發起抖來。

朱攸寧與正屋門口的朱華廷對視了一眼,朱華廷笑着搖了搖頭。

朱攸寧就去辭別父母,帶上百靈和畫眉,以及李汛和他身邊的兩個護衛,收拾妥當就要出門去。

誰知他們還沒等走到相邀的城門,後頭就有朱家的小廝急急忙忙的追了過來。

“九小姐!杭州商會的林會長等人的船今兒個就要啟程回杭州了。林會長說讓九小姐跟着同行,回杭州後還有要緊事商議。”

朱攸寧頓覺無奈,“是商會的成員都去嗎?”

小廝道:“應該是,林會長特地點小姐同去的,此番杭州同來的人,都要一起回去。”

那燕綏估計也不能赴約了。

“我知道了。”朱攸寧只好應下,回頭問李汛,“這下我不能帶你出去玩了。你自個兒玩去吧。我有要緊事做。”

李汛嘴角抽了抽,也不再去做女兒態的去挽朱攸寧的手,硬邦邦的道:“我跟你去。”

“我們商會的事,你去做什麼?”朱攸寧皺眉。

李汛道:“本縣主做什麼你管得着么。”

朱攸寧的確管不着,也懶得管。

她只當李汛是個跟班。到了碼頭時,眾人見了她還帶來個年輕貌美的俏姑娘,不由得打道,“呦,朱小姐自個兒就是個小姑娘,怎麼又帶來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