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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頷首,嘆道:“你分析的差不離了。沈莫與我商議好了次日退婚的事,轉身就去告訴了聖上,與聖上訂好計策後,又去告訴了姜閣老我要找他女兒退婚。

“姜閣老早有將我拿下之心,自然會把握機會,或許是與沈莫商議好了怎麼引我入局,或者直接給我安一個什麼罪名,所以他提前聯絡好了刑部。

“只不過姜閣老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聖上第二天將他叫進了宮。府里的事情就由不得他掌控了。

“沈莫用了與聖上定的計策,將我迷暈,姜小姐的死必定是經常幫聖上做臟活的那些人做的。一切妥當後,他們將我放在姜小姐閨房。

“姜閣老回府後,看到姜小姐竟然真的死了,其實他未必不懷疑。但是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刑部的趙員外郎來的那麼快,我被逮押用刑,錦衣衛的人也來的那麼巧,趙員外郎就被輕鬆拿下了。

“之後的事情,一步步的發展,完全都在聖上的掌握之中。直到今天,聖上借沈莫的手,成功的將屎盆子扣在了姜閣老身上。他恐怕以後再無翻身之日。”

朱攸寧聽着燕綏的分析,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憑空便打了個寒顫,她趕忙湊近了火盆一些,烘着冰涼的雙手,半晌方道:“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太可怕了。”燕綏也傾身烤着火,“只可惜我如今已是騎虎難下。進了這個圈子,想要片葉不沾身已是不可能了。”

朱攸寧也輕嘆了一聲,轉而問:“你說,沈修撰這一次替聖上做了這件事,也算是做了個臟活了。他在公堂上公開承認自己被姜閣老收買,並且他身為文臣,還等於背叛了保守派文臣,往後他在朝堂上還怎麼混?我倒是覺得他的情況,甚至比姜閣老還要堪憂。”

燕綏唇角微彎,淡然笑道:“你看着吧,沈莫一定是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後路才會如此實誠的幫聖上辦好這件事。聖上會將他外放去一個沒有人能夠管得了他的地方。”

“沒有人能管得了他?”朱攸寧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一個念頭漸漸成形,“不會吧,聖上會讓沈修撰去黃河沿岸你所承包的城鎮?”

燕綏的眼中充滿讚許的點頭,“正是如此。”

朱攸寧很聰明,思想也與時下女子都不同,幾乎一點就透,能夠跟得上他的思路,他與其餘人說話,可沒有這麼暢快的感覺。

更何況,今天他能夠成功順利的翻案,朱攸寧的努力功不可沒。

方才在大堂上,朱攸寧侃侃而談,愣是將聖上都給忽悠的激動起來,不但成功規避了名聲受損的問題,還給他們這些商人都戴上了高帽子,讓人說不出詆毀的話來。

一想到那時朱攸寧的模樣,燕綏的心裡就痒痒的很,看着面前精緻漂亮的人,嘴角的笑紋加深了很多。

朱攸寧正在分析情況,並未主意燕綏的“古怪”。

燕綏重建的幾處城鎮,一開始都有地方官員抱怨稅收都歸了他,他們沒有了層層扒皮的機會,彈劾燕綏的人很多。

不過聖上扶持,加上也有些明白人。如今那幾處的官員都換上了不會阻礙重建與修建堤壩的那些。

可以說,燕綏負責重建和承包的那些黃河沿岸的城鎮,幾乎成了他的一言堂。沈莫去做官,就等於在燕綏的保護之下。

治理黃河是個多大的功勞?

一旦將來成功,沈莫再度回到京城,恐怕便魚躍龍門的時候了。

思及此,朱攸寧只覺得古代這些人聰明的都太過逆天,稍微行差踏錯一步都要送命!

“這世界真是太複雜,太黑暗了!”

朱攸寧感慨的道,“每個人都是擺弄權術和陰謀的高手,每個人也都是棋子,下棋的人高高在上,身為棋子的人也在下棋!京城的水太深,這裡真的不合適我!我覺得在這裡多呆一陣,我頭髮都要愁的全白了。還是鄉下適合我。”

燕綏被朱攸寧的話都笑了,搖着頭道:“你非池中物,哪裡會只呆在鄉下?你的戰場,早晚也會移到京城來。

“就算你不為了自己。難道你不為了你的恩師?”

燕綏的最後一句話,真真是戳在了朱攸寧的心頭。

“方青天這一次參與進來,不論是不是出於本意,都已經被聖上拉下水了。若是我沒有猜錯,接下來,方青天應該會被聖上提拔,他現在站在保守派文官的對立面上,已經成為聖上手中握着的一把非常尖銳的刀。

“保守派文臣要攻擊的出頭椽子,第一個就是方青天。

“以聖上的性子,我覺得方青天大概會被利用到榨乾最後一點價值,就會被一腳踢開。

“你的恩師有難。難道你會不理不睬?”

燕綏所說的道理,在方晉瑞進京之前,朱攸寧就已經想過了。

只不過這些事自己想是一回事,被人當面說出來,衝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攸寧搖着頭道,“所以說,我只有讓恩師變的更有利用價值,才能保得住他。若是我無法讓恩師變的更有價值,就只能讓我自己變的更有價值了,這樣想動恩師的人同樣也要考慮考慮才能動手。”

說到此處,朱攸寧笑的露出了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我怎麼覺得未來的路這麼難走呢!”

她那笑起來的模樣太可愛,引的燕綏多看了一眼就咳嗽了一聲,“你是聰明人,能趁早認識到事情關鍵,早做打算也就不算難走了。更何況經過這一遭,咱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我也會幫你的。”

朱攸寧見燕綏咳嗽,臉色也有些紅,忙道:“你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我現在沒有疑問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燕綏尷尬的點頭,“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麼說服杭州商會的人捐款的?他們看了你的書信,就肯捐款?”

朱攸寧擺擺手,狡黠一笑,壓低聲音道:“我那都是現場胡說的。”

“什麼?”燕綏的眼睛瞪的溜圓。

朱攸寧低聲道:“我若不將話題引到捐款治水之類的事上,聖上又怎麼會偏心咱們商人呢?聖上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我便這麼做了。”

“這麼說,這筆銀子你還沒下落的?”

“對啊。不過無所謂,我這也是為了杭州商會着想。四十萬兩白銀,對於老鼠都快餓死了的國庫來說著實太多了。聖上看着必定會心動,不讓他心動,我怎麼過關?

“其實朝中大臣,誰家裡沒有撈着點銀子?他們作為清高的官兒,國家有難之際表現的居然不如我們商人,聖上心裡也什麼都明白的。

“至於籌錢,我自然是有辦法。”

朱攸寧湊近燕綏,眨了眨眼調皮的道:“聖上不是誇讚了杭州商會,還說要賜給我匾額么。”

燕綏看她那算計人時的奸詐模樣,不由得好笑的道:“你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