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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攸寧仔細回憶方才在刑部大牢門前的畫面,不確定的道:“我看的不真切,但是那人穿的似乎是官服?若是沈大人,陪着伯爺去姜家應該不會穿官服。”

燕管家閉上眼回憶,最後點頭道:“表少爺說的對,那的確是官服。說不定是趙大人?”

“有可能。”朱攸寧抿着唇,錦衣衛得聖上旨意辦差,行事素來跋扈,他們下手重傷了趙員外郎也是有可能的。

何況這也可能是聖上授意的。

趙員外郎,不過是姜閣老以及他背後那群保守派文臣的一個先頭兵,受制於那一大群文臣,若是連個小嘍囉都不敢動,聖上豈不是太沒臉了?

聖上也是要面子的,至少要亮出態度來,那些文臣明白明白他們做的事是否碰觸到了聖上的底線。

思及此,朱攸寧站起身道:“燕管家,我有幾個建議,您姑且聽一聽。”

“表少爺請講。”燕管家恭敬又感激的給朱攸寧行了一禮。

關鍵時刻,朱攸寧一個小姑娘沒有懼怕的躲起來,沒有一回伯府就收拾細軟趕緊搬走免受牽連,就已經租夠讓燕管家心裡感慨了。

如今她肯說一些建議,便是不打算置身事外,這讓將燕綏視為親人的燕管家格外的感動。

朱攸寧笑了笑,直言道:“第一便是要安撫好府中的下人們。我看伯爺府上的這些下人未必都是從廣州府帶來的吧?若是臨時買來的就更要安撫好,免得生出什麼事端來叫人抓了把柄。”

“您說的是。”燕管家認真的點頭應下。

“第二件則是要命人悄悄地去沈大人府上看看情況,探看沈大人是否回府了,我想若是沈大人沒有問題,生命安全也沒有出現威脅,以他表現出來與伯爺的親近,應該是第一時間會趕來伯府的,但是他沒有。”

“是。”燕管家再度點頭,自己都沒察覺他看朱攸寧的眼神越發恭順了。

朱攸寧續道:“第三便是咱們要準備一下,去錦衣衛衙門探監試一試。以我的猜測,聖上該不會對伯爺如何的,不過聖上究竟是什麼意向,咱們也要試探一番才知道。”

燕管家恍然。

他們現在去探監,若是允許進入,甚至是允許捎帶東西,就說明聖上至少不會在錦衣衛衙門裡對伯爺下黑手。若是再允許他們給燕綏請大夫,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燕管家從前只覺得伯爺與這個小姑娘保持聯絡,是出於對朱攸寧拼搏經歷的感同身受。

時間久了,又覺得或許伯爺對朱攸寧是有一些欣賞與傾慕的。

現在燕管家算是明白朱攸寧到底有什麼特質吸引燕綏了。

“好,您休息片刻,我這就下去安排。”燕管家恭恭敬敬行禮退了下去,是完全信服的態度。

朱攸寧察覺到燕管家的改變,也只是笑了笑,叫了自己帶來的幾個人囑咐道:“從現在起,你們不但要守好咱們住的新雪苑,也要注意一下府內外的動靜,盡量低調行事,不要惹是非,有什麼情況就立即來告訴我。”

幾人都點頭應了下來。

朱攸寧就讓畫眉和百靈去預備了一些傷葯和衣物,還去叫上燕飛去找了燕綏的衣裳來,打算帶去給燕綏替換。

燕管家辦事麻利,很快就將一切都預備妥當。

朱攸寧披着一件厚實的棉氅,帶着竇婉婉和竇家父子,跟着燕管家一道乘車飛快的趕往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

此時天色已經暗淡,外頭又飄起了雪。街道上的行人已經不多,馬車飛奔時車輪與石磚碰撞的咕嚕聲攙和着馬蹄聲,讓人心裡格外煩躁。

朱攸寧抱着暖手爐,垂眸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也想不到,不過是來京城吃個喜酒都能鬧出這樣的事來。燕綏新郎沒做成,不但被戴了綠帽子,竟還被殺人犯了。

朱攸寧很擔心聖上會放棄燕綏。雖然她剛才與燕管家說的篤定,那也是為了給燕管家一些希望,免得那些人失了主心骨,就不管被抓起來的主子了。可實際上她自己心裡也是沒底的。

一路忐忑,似乎眨眼間就到了錦衣衛衙門。

馬車停下,燕管家迫不及待的去叩門。

朱攸寧扶着竇婉婉的手跳下馬車。

竇俊章和竇智一左一右站在朱攸寧的身後,緊繃神經警惕着周圍。

朱攸寧抿唇看着門前的燕管家與人交涉,看到燕管家回頭笑着向他們點頭,她心裡的石頭才驟然落了地。

“怎麼說的?”朱攸寧快步走上前詢問。

燕管家這會兒已經放鬆了不少,低聲道:“我與這幾位一說,他們便點了頭。我問伯爺的具體情況,他們說他們也不清楚,讓咱們自己去看看。”

朱攸寧笑着點頭:“這應該便是沒什麼大事了。”

“是啊。”燕管家長吁一口氣。

竇俊章和竇智已經將包袱提着,竇婉婉也拎着個食盒。

見朱攸寧的人都準備的如此周全,燕管家心裡為朱攸寧的細心又記上了感激的一筆。

燕管家與人交涉,又送了幾個荷包出去,幾人就順利的進了衙門,期間遇上了幾個人詢問,不過也都順利的通過了,一直到了後衙的一處正房門前。

“就是這裡,你們進去吧。”

燕管家笑着與引路人道謝,隨即上前去輕輕的推開屋門。

竇俊章和竇智這時警惕的將朱攸寧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待到燕管家進了門,確定無礙,這才前後護着朱攸寧也進了屋。

天已經黑了,屋裡只點了一盞絹燈,光線昏暗卻又溫暖。

朱攸寧跟在燕管家的身後穿過外間,左傳到了內室,便看到了一個衣衫凌亂趴在臨窗大炕上的人。

“伯爺!”燕管家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上去,到了暖炕跟前。

朱攸寧也快步走了過去。

燕綏頭髮凌亂的趴在炕上,身上的中衣已經看不出本色,上面橫七豎八着凌亂的鞭痕和烙鐵燙過的兩個焦黑痕迹,雙手無力的放在身子兩側,手腕和手指的關節上紅腫不堪,指頭都快腫成一根根胡蘿卜,臉頰上的巴掌印極為清楚,嘴角還有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