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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問您話呢!”錢玉蘭見陳元泰又兩眼迷離地失神,便扯了他的袖子撒嬌道。

“哦,”陳元泰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她的粉臉,笑道,“男女都好!”

“您又哄我!”錢玉蘭抿唇笑道,“之前我總也懷不上孩子,您還安慰我說,要那麼多孩子做什麼?等太醫診出來喜脈時,您瞧您那個高興的模樣!合著以前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陳元泰心中愛極了她溫柔似水的脾性,伸臂摟着她笑道:“只要是你,我怎麼都好!有孩子好,沒孩子也好。生個皇子好,生個公主也好。總之怎麼樣都是好!”

聽了他這番話,錢玉蘭心裡像撒了蜜一樣甜。她天性單純,又是父母嬌寵着長大的,心底里存着一份純、一份真。與陳元泰相處時,她並沒有後宮嬪妃那麼多的小算盤,只是以為自己嫁了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兩個人你敬我愛,雖說是公主做了妾室,她也很知足了。

“若是個公主,總要長得像你才好。”陳元泰暢往地說道,“不但長得要像你,脾性、品味都要像你!我的公主這樣好,也不知道日後會便宜了哪個傻小子去?”

錢玉蘭輕伏在陳元泰的肩頭,與他咬耳朵道:“那若是個皇子呢?”

“那我就給他聘個名師大儒,把咱們的兒子教導成個飽讀詩書的君子如何?”陳元泰低頭向她笑道,“不過他最好還是愛武,這樣我就能親自教他騎射功夫了!”

再不能像陳希那樣,扔到荒山野嶺里長大,管一群和尚叫師父!

錢玉蘭心裡卻是一驚,如今太子的騎射可是陳希和林琅在教。若自己的兒子是皇上親自教的,這該生出來多大的罅隙?再聯想到坤寧宮那邊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她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陳元泰比自己大二十多歲,一定是要走在自己和孩子前頭的。他走之後,自己母子可該如何是好?

“你怎麼了?”陳元泰見錢玉蘭神色不對,有些緊張起來,“來人,趕緊去傳王太醫!”

“別,不用了!”錢玉蘭沖殿外吩咐了一聲,“臣妾沒事。”

“那你這是……?”陳元泰疑惑地問道。

“臣妾就是想着,”錢玉蘭仔細地想着措辭,“想着還是生個公主的好……臣妾這樣的出身,若是皇子,只怕是要帶累了他。公主一輩子的大事不過是挑個好婆家,到時候皇上用些心擇選就是了……”

陳元泰蹙着眉看了她一會兒,拉了她的手認真地說道:“你莫憂心,我總會為你和孩子安排好的。”

錢玉蘭倏地一下眼眶就紅了,她急急地說道:“皇上您別傷感……是臣妾不會說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我……”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一時情急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陳元泰輕撫着錢玉蘭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沒有誤會你,也知道你心裡的擔憂。這話我也對陳希說過,都是我心疼的孩子,我能不給他們都安排好么?”

晉王?錢玉蘭一愣。是了,他如今已是上了皇家玉牒,可不就是皇上的孩子么?

“到底是臣妾惹您傷心了……”她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半嬌半嗔地說道。

“那你準備怎麼賠罪吶?”陳元泰笑道。錢玉蘭平素有些小性子,但勝在懂事,一兩句話便能哄轉回來。

“我,我等會兒吃飯時給您布菜……”她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行,這個還不夠。”陳元泰戲謔地說道。

“那,那您說吧……”錢玉蘭撅了嘴,“反正您是皇上,您吩咐,我照辦就是了。”

“等晚上我再告訴你。”陳元泰颳了刮她的鼻子,牽起她的手一同去偏殿用晚膳了。

*

北風驟起,吹盡樹上枯葉。十天之內,京城連下兩場大雪,人們才突然驚覺,年關到了。

陳希披着一身黑色貂裘大衣,踏着亂瓊碎玉回到家,正房的帘子尚未撩開,就聽到裡頭堃哥兒響亮的哭聲。

“這是怎麼了?誰惹得大爺發這樣大的脾氣?”他笑着進了屋,解下大衣遞給旁邊的丫鬟。

“你可回來了!”杜明心又是氣又是笑,“都怪你,昨天抱着他去摸什麼冰棱,今兒個惦記一天了!”

“大……”堃哥兒見父親回來了,委屈地伸手要他抱,嘴裡討好地叫着“爹”,卻是模模糊糊地喊成了“大”。

陳希笑着抱他在懷裡,說道:“你也忒小心了,他想摸就讓他去摸嘛,能有什麼事?”

“你說得輕巧!”杜明心橫了他一眼,笑道,“你看看內院里這些人,有誰個子高得過你去?王府的房檐本就挑得高,為著怕冰棱掉下來砸着人,才化雪時就叫人挨個敲了。只剩園子里那兩處空的院子還沒人動。”

“內院里沒人夠得着,你就叫外院的小子們進來嘛……”陳希拿了帕子給堃哥兒擦眼淚鼻涕,“瞧瞧把這小胖子給哭得!”

“外院那起子人一個比一個毛手毛腳的,你就不怕跌了你兒子?”杜明心見夏葉端了炖梨水進來,便伸手要去抱兒子,“哭了一天了,過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堃哥兒卻一扭身,兩手緊緊地抱着陳希的脖子,說什麼也不過去。

“小沒良心的,他是親爹,我倒成了後母呢!”杜明心哭笑不得,將梨水往陳希手裡一塞,笑道,“既然他非要你,就你喂吧!”

陳希一手抱兒子,一手端着碗,走到炕邊把兒子放下,然後討好似的看着杜明心笑道:“上回你讓我喂湯,被這小子打翻了,灑得半邊炕都是。今兒還叫我喂?”

“就那樣你不是還誇他手腳敏捷,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杜明心笑吟吟地把堃哥兒的小勺子塞到陳希手裡,“王爺武功高強,還怕降服不了他?”

陳希笑着搖搖頭,招呼兒子過來喝梨水。

“冰,冰!”堃哥兒跺着腳指着窗外,扯着陳希的袖子就要出去。

“喝完水再去!”陳希板了臉。

堃哥兒看看爹又看看娘,知道形勢比人強,只好乖乖地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