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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和?”東閣大學士姜日廣惡狠狠地瞪着阮大鋮,道:“李自成攻破京師,逼死先帝,是大明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敢與李自成議和?”

史可法也道:“李自成不是傻子,軍事上佔據優勢的時候,絕對不會止於長江,還是儘早做好長江的防禦為上。”

禮部尚書錢謙益慢悠悠地道:“阮大人說得不錯,既然大軍就要撤回江北,何不在撤軍之前,為大明謀取最大的利益?議和有何不可,我們不是向李自成俯首稱臣,只要機會一到,定要拿李自成的人頭祭奠先帝。”

左都御史劉宗周瞪了錢謙益一眼,十分不齒他的為人,原本出自東林書院,現在卻向馬士英搖尾乞憐,連師尊都不要了,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值得信任的?

但現在的朝堂中,馬士英佔據首輔之位,又有不少狐朋狗友,勢力十分龐大,實在難以撼動,便向朱由崧拱拱手,道:“如果朝廷與李自成議和,臣將脫去官帽,回鄉侍弄田地。”

馬士英咳嗽一聲,道:“大膽劉宗周,你這是威脅皇上嗎?”

史可法知道,朝堂又要陷入沒完沒了的爭論了,便向姜日廣、劉宗周使個眼色,道:“不知道首輔大人要派和人出使華夏國,與李自成會談?”

馬士英見史可法出現鬆動,遂向朱由崧道:“臣舉薦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左懋第為使者。”

錢謙益跟着道:“臣舉薦總兵陳洪範為副使!”

阮大鋮自然不甘落後,忙道:“臣舉薦禮部右侍郎馬紹愉同為副使!”

出使的人員中,既有禮部的人,也有兵部的人,甚至還有總兵一級的人員刺探華夏的軍情,朱由崧略一思索,便道:“准奏!”

馬士英見大局已定,便向朱由崧一躬身,道:“臣告退!”

眾人都隨着告退,朱由崧側過臉道:“贊周,替朕送送重臣們!”

“奴才遵旨!”一直手持佛塵、閉目沉思的司禮太監韓贊周,緊走兩部,來到眾人前面,躬身道:“各位大人,請!”

眾人各懷心思,魚貫而出,卻誰也沒有搭理韓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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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軍的第四營並沒有向南推進,而是將三個師分散在鳳陽府個州縣,先穩定個州縣的百姓,並且將劉良佐的實力,完全逐出鳳陽境內。

李自成帶着親兵,打出龍旗,向東面巡視了一趟,甚至去了淮安府城,會見了正在整訓降兵的吳三桂。

回到鳳陽府城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前方的萬道霞光,比落日之前似乎更加耀眼。

留守在城內的親兵遠遠迎過來,“皇上,偽明派出使者,已經在城內等了兩日。”

“使者?”李自成一愣,這個時候,偽明派出使者做什麼,難道他們妄想着與華夏議和?

除非投降,否則沒有議和的餘地!

“看使者十分焦急的樣子,或許有什麼大事!”

李自成沉思片刻,決定先見見使者再說,總要知道他們的需求,然後再看他們開出什麼條件。

議和或許不行,但從使者開出的條件,可以窺見偽明朝廷的一些想法……

李自成在府衙的正廳召見了偽明的使者。

左懋第、陳洪範、馬紹愉三人並沒有下跪,只是拱手行了禮,“大明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左懋第,見過華夏皇帝!”陳洪範、馬紹愉二人隨後也是自報家門。

何小米欲待拔刀威脅,被李自成止住,只剩下小半壁江山了,還是高高在上,以為自己是正統,偽明生活在夢中,對華夏未必沒有好處。

他睨了三人一眼,也不讓座,只是淡淡地道:“你們大老遠跑到鳳陽,想要與朕貪談些什麼?有沒有弘光的國書?”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這次出使,是要與華夏的皇帝當面會談,朝廷給了一條紅線,只要在這個紅線的範圍內,他們有權斟酌裁決,至於國書,那是皇帝陛下給別國的一種正式文書,華夏算得上國家嗎?

馬紹愉忽地一驚,他曾出使過滿清,知道使者的身份、國家的誠意,對會談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大明朝廷的眼中,華夏國只是一幫流寇,但對華夏帝國的皇帝來說,一定是將華夏看做與大明對等的國家了,如果連國書都沒有,李自成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的身份。

他不經意抹了把額頭上冒出的細密的汗珠,道:“在下等這次出使華夏,並沒有預設結果,一切都要當面會談為準,所以並沒有國書,其實,國書只是一種形式而已……”

李自成知道,偽明的土地,已經遠遠不如華夏,但偽明是不會將華夏看作對等的國家的,也沒為難使者,笑道:“說得好,國書只是一種形式,朕要看的,是實實在在的內容,小米看座,上茶,朕要看看,三位帶來了什麼內容。”

左懋第見李自成不但沒有發怒,還賜座、上茶,心中稍定,勉強落座後,拱起雙手道:“啟稟華夏的皇帝,在下受大明弘光帝委派,此次出使華夏,希望雙方暫息刀兵,避免百姓生靈塗炭!”

“暫息刀兵,不是不可以,”李自成淡淡笑道:“不知道弘光帝開出什麼條件,如果條件合乎朕的胃口,朕可以與你們達成協議。”

左懋第心中暗喜,看李自成的意思,也有暫息刀兵的意思,或許華夏的天命軍連年激戰,兵員、錢糧跟不上了,便道:“不知道華夏皇帝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將皮球踢給老子,以為老子是嫩頭小子?李自成微微一笑,道:“三位從南京來到鳳陽,即便弘光帝事先沒有交代,這一路之上,恐怕也是思索了無數的方案,無論朕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恐怕都在你們的算計之中吧?”

左懋第面現尷尬之色,支吾過去,知道李自成是不會主動要價的,便道:“大明弘光帝希望,未免百姓受苦、將士們傷亡,希望天命軍退回京師,將鳳陽、徐州、淮安還給大明,雙方回到原先的境地。”

“你敢胡言亂語?”何小米“噹”的一聲,拔出腰刀,為了增加威懾效果,刀身與刀鞘之間,發生了劇烈的摩擦,刀尖幾乎指上了左懋第的鼻子。

左懋第吃了一驚,面上變得蒼白起來,卻也沒有收回要說的話。

“稍安勿躁!”李自成擺擺手,讓何小米下去,衝著左懋第淡淡地道:“既然是是和談,左大人怎會一開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左懋第連連點頭,道:“皇上說得是,既然是會談,總要將雙方的意思都拿出來。”

“朕的意思很重要嗎?”李自成面色一凜,冷冷地看着左懋第,道:“左大人不是小孩子,弘光帝應該也不是小孩子,如果你們拿出這樣的誠意來會談,就不要浪費朕的時間了。”

“這……”左懋第沒想到李自成的話語,比何小米的刀子還要厲害,腦中竭力思索,看看要加上什麼籌碼。

“朕是華夏的皇帝,不是市坊的商人,朕只會召見你們一次,”李自成冷然道:“如果今日不能將會談的主要內容定下來,這次的會談,也就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

左懋第忙向馬紹愉使個顏色,馬紹愉急道:“華夏的皇帝不要生氣,其實,其實大明是有會談誠意的……”

“奧?”李自成換了一副笑臉,道:“朕為何沒有聽出你們的誠意?難道的朕的耳朵不好使?”

“這……”馬紹愉看了左懋第一眼,見左懋第微微點頭,便道:“如果天命軍承諾不攻打江南,不破壞江南百姓的寧靜生活,我們的軍隊,可以撤回江南……”

“馬大人的意思,朕為何聽不明白?”李自成捧起茶水,喝了一小口,然後放下茶水杯,道:“馬大人的意思,將來你們的軍隊隨時可能打過江北,而天命軍卻因為今日的承諾,從此之後,只能被動地困守江北?”

“華夏的皇帝誤會了,”左懋第知道,天命軍處於優勢地位,再藏着紅線,恐怕會談無法進行下去了,便道:“只要天命軍不過江南,我們也不過江北,咱們劃江而治!”

“劃江而治?”李自成沉思片刻,估計這就是偽明的底線了,讓他們再退讓,難道他們會將南京讓出來?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愚蠢的主意,華夏的西部,四川、湖廣的華夏軍對,早已深入江南,難道天命軍要從四川、湖廣撤軍?如果不撤軍,將來從湖廣東進,拿下江南最富庶的南京、杭州,算不算違背今日之約定?

左懋第見李自成的臉上陰晴不定,只道李自成在盤算着利益,便道:“不知華夏皇帝的意思如何?”

李自成恢復了正常的臉色,淡淡笑道:“左大人,如果讓這個國家一分為二,從此陷入無休止的戰鬥,我們是不是歷史的罪人?”

“這……”左懋第沒想到李自成有此一問,不覺渾身一震,額頭上不知不覺冒出冷汗,李自成的意思,顯然否決了劃江而治。

李自成掃了對面的三人一眼,笑道:“你們想不想聽聽朕的議和條件?”

左懋第與陳洪範、馬紹愉對視一眼,道:“請華夏的皇帝明示!”

“朕的條件很簡單,也不可更改,”李自成淡然笑道:“沒有議和,只有投降,誰早日投降過來,不但能留得性命,或許還有替華夏效命的機會,左大人,令堂兄左懋泰就在華夏國效力,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與堂兄為伴?”

“你……”左懋第如墜深淵,遍身冒出冷氣,算是給自己降溫了。

“左大人如果不願意歸降,朕不會強人所難,”李自成笑道:“左大人回去,路過廬州的時候,不妨告訴守將劉良佐,在達成和議之前,我們還是敵手,讓他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