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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布泰親眼看到,一顆灰黑色的炮彈,落在鰲拜身邊不足五步的地方,炮彈落地後,發出令人恐怖的bàozhà,火光和煙霧,將一大片土地吞沒……

“鰲拜……”卓布泰像瘋子一樣衝過去,用手中的彎刀將煙霧劈散,一邊劈一邊喊:“鰲拜,你在哪,鰲拜,你一定要撐住,大哥來了……”

煙霧終於散去,落彈點除了淡淡的火苗,便是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彈坑。

鰲拜不見了!

不,還能看見一些蹤跡,鰲拜剛剛趴着的地方,已經成了半個彈坑,彈坑的邊緣,只剩下一些殘缺的鎧甲……

卓布泰將殘缺的鎧甲撿起,握在手中,高溫將他的手心燙得“嗤嗤”直響,他卻絲毫不在意,“鰲拜,你在哪?鰲拜,這是你嗎……”

“額真大人,此處在天命軍的火炮射出之內,危險!”卓布泰的親衛們涌過來,想要將他拉走。

卓布泰瞪着血紅的雙目,一把將數名親衛推開,在原地打着轉,“鰲拜呢?鰲拜在哪?你們告訴我!”

“額真大人,鰲拜大人已經死了……”

“死了?誰殺的?”卓布泰轉過身,惡狠狠地盯着搭話的親衛,“是你殺的,對不對?”

親衛看着明晃晃的彎刀,嚇得抱着腦袋,“鰲拜大人不是小人殺的,不是小人……”

“是誰?”

“是城外的天命軍!”

“天命軍?天命軍還在城外,他們如何殺得了鰲拜?你一定是在撒謊!”卓布泰將手中殘缺的鎧甲扔了,卻是瞪着那驚慌失措的親衛,“鰲拜是大清的第一勇士,怎會死在天命軍的手中?”

“大人,的確是天命軍,天命軍的火炮……”

“火炮?”卓布泰想起來了,剛才看到鰲拜的時候,已經缺了半截腿,難道真是傷於天命軍的火炮?可是,鰲拜的身邊並沒有親衛……

鰲拜的親衛,在鰲拜受傷的時候,竟然扔下他不管不顧,致使鰲拜死於天命軍的火炮,如果他們帶着鰲拜一同撤退,鰲拜就不會死!

一定是這樣!

“大人……”親衛見卓布泰放下彎刀,膽子稍稍大些,慢慢向他靠過來。

“鰲拜的親衛,還有剛才守城的士兵,棄受傷的主將不顧,任其留在危險之地,”卓布泰一字一句道:“所有這些人,殺!”

“大人……眼下正是用人之時,還是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根據大清的律法,主將戰死者,部屬全部殺,”卓布泰道:“何況鰲拜是因為部屬不管不顧才死於天命軍的炮火,這樣的士兵,戰場上誰敢信任他們?留不得,殺!”

“是,大人!”親衛沒法,只得傳令:“剛纔此處守城的士兵,全部誅殺!”

守城的士兵,剛剛逃離城頭,被卓布泰帶着士兵趕回來,聽到軍令一個個哭着喊着:

“大人,冤枉呀……”

“大人,我們不知道鰲拜大人受傷了!”

“剛才炮聲太大,城頭上又是一片煙霧,我們的確沒看到鰲拜大人……”

……

卓布泰才不管士兵們哭叫連天,主將鰲拜死了,部屬就不應該活下來,這就是大清的律法,便是多爾袞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不消片刻,數百鑲黃旗的士兵,就被斬盡殺絕,城下增加了一大片比較完整的屍體!

拜音圖聽到訊息,親自趕過來,已經遲了一步,他看着一地的屍體和血水,眼中一片迷惘。

“轟……隆……”

數不清的開花彈,黑壓壓地從空中墜落下來,炮火又向前延伸了上百步,卓布泰身邊的親衛,亦有不少中彈。

拜音圖一看不是事,試探着道:“卓布泰,天命軍的炮火太猛,咱們還是向城內避避吧,免得勇士們白白犧牲……”

卓布泰把眼一瞪,“拜音圖,你說的什麼話,皇叔父攝政王將南城交給你我,難道這麼快就丟了城?”

拜音圖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避開火炮,一旦天命軍攻城,我們的勇士,就會殺回來,天命軍的絕對無法破城。”

“你是說,在城頭留下觀測的士兵?”

“正是這個意思,”拜音圖忙道:“否則,勇士們白白死於炮火,萬一天命軍攻城,又有誰來守城?”

卓布泰一想,這的確是最好的法子,便點了點頭,帶着鰲拜殘缺的鎧甲,向城下撤出五百步,只留下四五名觀測兵,都是貼近城牆的垛口。

拜音圖剛剛回到自己的城門那邊,甲喇額真沙爾虎達就哭喊着迎上來:“大人,天命軍的火炮太厲害了,人影都沒見一個,傷亡的勇士已經超過二百,受傷的勇士,都是缺胳膊斷腿,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鑲黃旗的勇士,總共才七八千人,拜音圖的屬下,不足四千,這一眨眼的時間,已經傷亡了二百,他的心中真是痛呀,“撤下城頭暫避,留下數名觀測兵,等到天命軍攻城的時候,我們再回來!”

“是!”沙爾虎達大喜,忙去傳達軍令。

鑲黃旗的士兵,除了觀測兵,都是離開城頭,遠遠避開天命軍隊炮火,順便將傷亡的士兵都帶走了。

李信又將炮火向前延伸了一次,城頭上再也看不到人影,遂下令停止炮擊,改用步兵攻城。

第二師第二團杜成部的士兵,早就在等候了,炮火一停,便有四個千戶的士兵,列着橫隊,向城下快步跑去,最後的那個千戶,卻是抬着雲梯、攻城車等,遠遠跟在後面。

城頭上的觀測兵見了,慌忙報告拜音圖。

拜音圖不敢大意,立即帶着所有的士兵,全部回到城頭,攻城戰用不上騎兵,鑲黃旗的騎兵,現在只能當步兵用了。

三千餘士兵,密密麻麻地出現在垛口,所有的士兵,都是張弓搭箭,箭矢對準城下的天命軍。

沙爾虎達使用的是硬弓,射程比普通的弓箭稍稍遠些,又是從上向下射,箭矢的射程至少能達到七十步,他已經瞄準了一名天命軍的士兵,只要進入七十步的射程,他會毫不猶豫地將箭矢射出去。

“天命軍的漢狗,只要你們敢靠近城牆,爺爺一定將你們射成螞蜂窩……”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城下的漢狗,根本不敢進入弓箭的射程,大約一百步的地方,全部立了腳,還是四列整齊的橫隊。

“馬撇,就知道你們這些漢狗沒種!”

沙爾虎達的話,激勵了城頭上的士兵,他們齊聲開罵:

“漢狗、漢狗!”

“漢狗沒種!”

“生下孩子沒屁#眼……”

……

杜成雖然聽不懂滿語,但他心中明白,dázǐ說的一定不是好話,他從士兵手中接過一支bùqiāng,端在胸前,向城頭瞄準。

但子彈並沒有射出去,他不覺搖頭嘆息,一副懊惱的樣子。

沙爾虎達從垛口探出腦袋,揮舞着手中的弓箭,“射老子,老子就在這些,如果不射,就是漢狗,生兒子沒屁#眼……”

杜成再次舉起bùqiāng,向城頭瞄準了一番,還是十分遺憾地放下了,引得城頭上一陣大笑大罵。

杜成聽到腳步聲,回身看了看,士兵們抬着雲梯、工程車已經上來,嘴角不覺現出一絲冷笑。

等到臨時承擔運輸任務的士兵全部跟上來,在槍手們的身後停下,杜成再次舉起槍,瞄準了城頭上鬧得最歡的dázǐ,這名dázǐ的腦袋和上半身都是落在垛口外,有效部位幾乎達到半個身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槍口比那dázǐ的頭頂稍高,視線、準星、罩門,三點成一線!

“砰!”

一顆子彈從槍口飛出,肉看幾乎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出來。

子彈正中沙爾虎達的額頭,一個拇指粗的黑洞,慢慢滲出血來……

血順着額頭留到臉頰,沙爾虎達雙手一松,弓和箭都向城下落去,他腦袋一低,上半身從垛口摔出去,追隨着弓箭幾乎同時落到城下,“啪”的一聲,再無氣息!

盛京城內,沙爾虎達是第一個死於bùqiāng的人!

“砰,砰,砰……”

杜成的槍聲,就是射擊的信號,城下第一排的槍手,趁着dázǐ在城頭髮呆的時候,快速射出子彈,然後蹲下身子裝填子彈,讓有效射擊空間留給第二排槍手。

第二排的槍手,雖然還能看到dázǐ,但並不知道誰中了彈已經傷亡了,只要是人,便是射擊的目標。

這時候,城頭上的dázǐ已經反應過來,紛紛離開垛口,躲到城牆的後方。

等到第三排槍手預備射擊的時候,已經沒有必要浪費子彈齊射了,士兵們自動改為點射,如果哪個dázǐ反應慢,還是在垛口露出身子、腦袋,只能怪自己不長眼了。

杜成嘴角一動,看着迅速消失的dázǐ,嘴角顯出一絲冷笑,戰場之上,聲音大的一方,未必是最後的勝利者,愚昧的dázǐ,可能取得暫時的勝利,但他們終將被華夏征服!

想到第二團極有可能是第一支殺入城內的軍隊,他又笑了,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微笑。

杜成將手一揮,“停止射擊,但繼續瞄準,等待dázǐ再次出現!”

“是!”

杜成看了眼身後的運輸兵,卻是把手一招,“攻城車,上!”

“是!”

十部簡易的攻城車,豎起後均勻地分布在第二團攻擊的這一段城牆之下,主體結構是四根落地的圓木,維持着平衡,中間用橫木連接起來,每隔半人高的地方,都有用於上下的橫檔,頂部是用粗木製成的平板,平板之上可以立兩人,左右各有一人高的扶手。

整個攻城車比城牆還要高上三尺,士兵站在頂部,可以俯視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