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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叛親離,昔日自己嘗過的滋味,日後瑞安也會嘗到。

蘇世賢伴隨着車身的搖晃,思緒也隨之漸漸飄散。從前還曾有過游移不定,如今卻是徹底做出了取捨。他雖然也曾趨炎附勢,也曾忘恩負義,只攀着高枝貪圖富貴,卻不屑做瑞安成就霸業的墊腳石,從而留下千古罵名。

思之再三,蘇世賢在朝中漸漸變得緘默,看似對軍國大事不大關心,背後卻以一雙敏銳的眼睛密切注視着一眾朝臣,想要從中篩選出日後的盟友。

蘇梓琴的信遞到陶灼華手上時,颯颯秋風已然吹起,青蓮宮前後連綿不斷的湖水裡,昔日遮雲映日的菡萏漸漸敗去,唯有一片蛙聲陣陣。

果然叫宣平候爺料中,仁壽皇帝有心將何子岑放出歷練。今次戶部的梅大人出京辦差,何子岑便做為欽察大臣一路隨行。

九曲竹橋的大青石畔,何子岑剛剛向陶灼華辭行。陶灼華問及他的歸程,何子岑思忖着說道:“不過月余的功夫便可回京,陛下已然安排妥當,待波斯新皇入京,我還當會同禮部一起相迎。”

與波斯的會盟是兩人一同促成,雖然兩人的關係依舊止步不前,何子岑卻有信心重新回到以前。他無意利用陶灼華的歉疚,想要在她面前重新展示一個全新的自己,讓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來託付終生。

送走了何子岑,陶灼華才暗自將蘇梓琴的來信拆開。讀着蘇梓琴要她提防謝貴妃的提醒,陶灼華臉上漸漸籠了層霜華。

當初的故意針對果然是為了掩蓋她與瑞安早有往來的事實,這兩個女人各取所需,竟在兩國兵戎相見的時候依舊保持着來往,足見不是安生之輩。

真相漸漸浮出水面,陶灼華的目光便透過謝貴妃,放到她身後的何子岩與葉蓁蓁身上。這兩個人前世既為夫妻,又是謝貴妃的心腹,當年既不肯對何子岑心服口服,如今也必定會做於自己這方不利之事。

聯想到何子岑剛剛出京,陶灼華心間忽然有些無端的惶恐。她在大阮宮中無人可用,便走了一趟雲掌柜的善水居,請她派人悄悄跟上,復將謝貴妃勾結瑞安的消息遞與阿里木,讓自己這方多多留意。

葉蓁蓁自打那日聽到宣平候爺與謝貴妃的密謀,心間總是惴惴。她想要尋機提醒何子岑一句,偏是尋不着機會。更兼着何子岱曾出言警告在先,她更怕丟盡臉面,一來二去在長寧宮前徘徊了兩回,終是不敢得罪謝貴妃與宣平候爺,只得過門不入,又悻悻歸來。

近日聞得何子岑果然出京,葉蓁蓁再坐不住。

流水無意,落花有情。葉蓁蓁心中縱然苦恨,卻做不到將何子岑全然忘懷。她思之再三,忽然想到了陶灼華,眼間泛起計謀得逞的遂意。

葉蓁蓁曉得陶灼華與德妃娘娘親厚,如今與何子岑又走得十分近,心間早便存着嫉妒。那一日聽謝貴妃的口氣,她們對陶灼華也想一舉剷除,到是聽得痛快。

心間的如意算盤打得飛快,葉蓁蓁想將禍水東引。由她把何子岑危殆的消息遞給陶灼華,陶灼華驚惶之餘一定會告訴德妃娘娘,那時候消息走漏,何子岑固然得救,便是謝貴妃悄然追查起來,也跟自己沒有關係。

亦或因着此事,謝貴妃更將陶灼華記上了黑名單,先料理了她也說不準。

剪除了陶灼華,斷了何子岑的念想,指不定便會柳暗花明,叫何子岑瞧見自己才該是繁朵叢中那一枝為他綻放的花兒,該是多麼稱意。

葉蓁蓁想得心花怒放,愈加坐不住。瞅着謝貴妃午睡的時候,悄然囑咐了綉紈幾句,便帶着繪琦走了趟青蓮宮,影影綽綽提到有人慾在宮外加害何子岑。

陶灼華墨畫秋波般的黑眸一閃,心間已是呯呯直跳,面上卻雲淡風輕地問道:“蓁蓁,你這話是打哪裡聽來的?怎麼不告訴德妃娘娘?”

葉蓁蓁煞費苦心,如今既然粉墨登場,只想將這出折子戲唱好。

她有些黯然地拿指頭描畫著腕上那隻金絞蜜鐲子的西番蓮花紋,只寂寂寥寥說道:“咱們同病相憐,也唯有在你這裡說幾句心裡話。我已然被打上長春宮的標記,哪裡能隨意出入德妃娘娘的長寧宮?”

到似是一幅為對方考慮的模樣,葉蓁蓁只說曉得陶灼華與德妃娘娘親厚,特意將這消息轉告。她貌似推心置腹地說道:“是不是空穴來風,咱們並不曉得。若趙王殿下那裡得知了消息,能夠防備一二,總不會有什麼壞處。”

前世今生不一樣的地方太多,當初何子岑不曾遇害,卻不代表如今沒有危險。

幸好已然求得雲掌柜那裡出手,陶灼華心下稍寬,再問葉蓁蓁道:“你自然是一片仁心,不願意瞧着趙王殿下有閃失,豈不知這樣便得罪了被後的人?依我看來,便是德妃娘娘知道,也不過徒增困擾,難不成你手上握有什麼證據?”

葉蓁蓁慘然搖頭道:“這樣的事情,我也不過聽句話音,哪裡有什麼證據可尋?那一日不過是恰好立在山子石後頭,才隱約聽得有人在樹從間說話。當時擔驚受怕,根本不敢出來瞧一瞧。這事兒究竟有幾分准,連我自己也說不清。”

一張巧嘴說得入情入理,葉蓁蓁連後路都想得極好。她方才說與陶灼華,自己是在初三那日午後領着綉紈去尚宮局,替謝貴妃取新制的秋裳,路過御花園時,無意聽得有人在樹林間密語。

若秋後算賬,初三那日正逢着謝貴妃吃齋,葉蓁蓁午後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陶灼華愈想將事情說得有頭有尾,便愈是叫人有破綻可尋,自己大約推脫一概不知,謝貴妃到剛巧能成為自己的證人,再疑心不到她的頭上。

一齣戲唱完,葉蓁蓁心滿意足,故做一幅落寞的樣子告辭而去,心裡卻十分得意。陶灼華瞅着她的背影思之再三,根本無意去亂德妃娘娘的心神。